只是,让四个女孩没想到的是,偌大的餐厅内,除了王勃和他八伯,还有他母亲,外婆和两位,这直接让她们想留下陪王勃说说话的打算胎死腹中,一放下手里热好的菜,给在座的人取了碗筷,并拿了酒后,便赶紧闪人了。
1639,树靶子,立旗帜
王勃,刘明发,他母亲,外婆,二和小,一共六人,围坐在客厅正中央的长条桌上,一边吃喝,一边摆谈。王勃,他母亲,二和小,今天晚上一直在迎来送往,只吃了个半饱,刘明发因为来得晚,也只吃了个半饱,现在正好当宵夜加餐。
大家边吃边聊。
王勃的二和小显然对刘家几个兄弟姐妹目前的发展很有兴趣,吃饭的时候,便向刘明发打听。
“也都是老样子。
“大姐全家在农村务农,娃娃跑外省打工去了,现在一个月大概能够挣个两千多吧。但是人很辛苦,在工厂里面的流水线上班,像机器人,歇息不了,上个厕所都要请假。一年到头也只有过春节的时候才能回一次老家。
“三哥(刘明建)一家人在化龙桥桥头开了个副食店,生意原本还算不错,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几年前,女婿因为跟老是赊账不还的顾客打架,最后激青之下拿刀把人捅死了,耗尽家财,还欠了十几万的债,东托关系西求人,最终买通法官,判了个防卫过当,十年。全家老少省吃俭用,现在还在拼命的还债。这个事情当初闹得很大,婶婶,二姐,淘姐,绣姐,你们应该听说过。
“五姐跟着河北的一个养蜂人一年到头全国各地到处跑,一年赚钱,一年亏欠,全靠老天爷赏饭吃。
“六哥,几年前搬去了兴隆镇,老家的房子也卖了,在镇子里开了个榨油铺,吃住都是铺子里,生意还不错,每个月都有三四千块钱的收入,算是目前几个兄弟姐妹中混得最好的。
“七姐,他老公买了个拖拉机帮人犁田,生活……将将就就吧。
“至于我,还是老样子,卖豆腐,一个月,能够赚个千把块吧。就是娃娃淘气,成绩不好,每天吃零食都要吃好几元……”刘明发一一向众人说着刘家众兄妹的这些年来的情况,讲述的时候,细心的避开了王勃的生父刘明金和与之搞在一起,重新组建了一个家庭的四哥的遗孀。
“刘家屋头的几个后辈喃?就没有一个读书读出来的嗦?”王勃的二问。
刘明发苦笑着摇头。
“刘家屋头的这八个后辈,也就勃儿最争气,把书给读出来了,现在还有了这么大的本事。其他的,没一个有出息的,初中毕业后,不是在家啃老,就出去打工去了。学历最高的是六哥的菲儿,初中毕业后他老汉儿花了几万块钱上了三年的中专,学财会。但中专并不出名,屋头也没什么关系,毕业后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两年前去光汉县城的一家火锅店当了一个月的服务员,一个月都没干完,就跑了回来,说是吃不下那个苦!现在天天在屋头耍起,不想出去找工作。”
“我们勃儿当然是听话,懂事,又爱读书的,这个从小就看得出来。”王勃的二见刘家一大家子没一个有出息,没一家过得好,脸上顿时泛起一丝笑容,心头也莫名的感到舒适安逸。
“是啊!我们勃儿读一年级的时候第一学期,就考了第一名!以后不是第一名就是第二名。读书这个,真的是天生的,半点勉强不得。”王勃的小姨也附和说,一脸自豪的夸奖起自己的外甥来。
然后,王勃的外婆也开始不甘人后的夸耀起自己的外孙来,说自己这外孙,多么多么的听话懂事孝顺,每年都要接她出去耍,去旅游,全国各地到处转。哪怕他自己没得空,也会让她妈老汉儿陪着,脸上的欢喜和自豪,溢于言表。
外婆们突然开起了对自己的“表扬大会”,这让王勃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便只有拿起酒瓶给坐在对面的刘明发倒酒,开始转移话题,问刘明发有没有兴趣当司机开车,有的话就自己先去学个驾照,然后他可以安排去“曾氏餐饮”的物流部给他谋个职位。八如果不想务农,想上班的话,他也可以安排去四方或者光汉的米粉店当收银员。两口子的收入他多的不敢保证,每个月四五千还是拿得到手的。
哪怕看在上辈子他母亲去世后刘明发是刘家八个兄弟姐妹中唯一一个过来吊唁拜祭,给她母亲上香,守灵的那天晚上,更是不顾寒冷,强留下来陪他打牌熬夜的份上,王勃也会拉他这位良心尚存的八伯一把。
更何况王勃还想把刘明发作为对比的靶子,塑造一面因为曾经没对他母子落井下石现在便可以脱农皮,改变命运,吃香喝辣的旗帜!他要让剩下的刘家人都去羡慕,去嫉妒,去悔恨!
一辈子!
幸福都是比较出来的!
不幸福,不满足,更是来自于比较,尤其是和身边人的比较!
当然,考虑到刘明发和他老婆的文化水平以及自身素质能力,一开始,王勃也不可能给两口子多高的职位,发多高的工资。
但即便两口子只当一辈子的司机和收银员,也比在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当一辈子的农民要好得多。
刘明发完全没想到王勃会给他安排工作,而且不仅仅是他的工作,连他老婆的工作也考虑到了。刘明发顿时激动起来。
“那个,勃……勃儿,这个,这个咋个好意思喃?我和你八现在还……还可以……生活也还……过……过得去。八伯我不想给你添任何的麻烦……”刘明发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完全是一片空白,语无伦次,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哈哈……”王勃哈哈一笑,把杯中的半杯红酒一饮而尽。刘明发见了,便赶紧起身拿起桌上的红酒瓶给王勃倒酒。王勃点了点头,并不阻止,看着一脸恭敬的刘明发道:
“八伯呀,这个有什么麻烦的?你就放心好了。你侄儿再不济,你和八的一口饭还是有的。不过”说到这里,王勃脸上的笑意顿时一止,变得冷然起来,“刘家屋头,也就八伯你我想帮,也愿意帮。其他人,就算了。我还没大度到以德报怨。你那个几个兄弟姐妹,我妈当初如何对待他们,他们在我妈和刘金娃离婚后,又是如何对待我妈和我,我年纪虽小,但记性好,到现在还历历在目,记得一清二楚!”
王勃突然的变脸让刘明发又惊又怕又尴尬,一脸讪讪。最初,他原本还想等其他人都走了,只剩王勃的时候,给他讲讲他生父刘明金的情况,因为刘明金现在实在可怜,在四嫂屋头变牛变马十几年,累得弯腰驼背,满身是病,完全像奴才。
但现在见王勃对他的那些哥哥嫂嫂姐姐们都是不满,不屑,带着一脸的鄙视,不相往来的架势,他哪里还敢去提更加过分的罪魁祸首刘明金?
刘明发讪讪笑着,只得附和说:“我的那些哥哥嫂嫂,以前实在……实在是过分……”
“岂止是过分?简直是不落教(心黑,不厚道),连外人都不如!”王勃的二姨一脸气愤的说。
“就是!老八,你把你自己一家人管好就是了,千万莫去管你的那些忘恩负义的兄弟姐妹!不值得!”王勃的小姨也说。
然后是王勃的外婆。
几个女人,你一句的我一句,开始数落起刘家屋头那些伯伯婶婶们的可恶之处来。
王勃的母亲曾凡玉则一脸的叹息。他母亲心地善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现在的生活又过得这么好,对以前叔伯妯娌的仇恨,其实已经消散了很多。
但现在儿子,包括母亲,以及两个妹妹重新提起这些她都快忘了的前尘往事,一些消逝的怨气,便又重新漫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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