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双深邃沧桑的眼中,她望见了他的不甘,望见了他的无奈,望见了那未知处的无尽窘困与桎梏。。。。。。望见了他走过的那些自己都不曾知晓的沧桑人生路。。…仿佛一时间,忽而不再如先前般恨了。
她未躲闪。
她等待着那温暖的掌拂上面颊拭去泪痕。
她感到自己仿佛从来未像此时般胆大而放任!
内心深处亦从无如此清楚而明晰地感知到……此时的自己正万般渴求着并以楚楚可怜的眼神乞求着他的抚慰和那溢满茶香的温暖怀抱!
不知是怎么了,自从听到他的婚期落定,自己心中便再无一日安宁过。虽然曾无数次努力像放过大哥一样放过他、并尊重他的家人体谅他的处境,可最终却倏然发现这个人每日不定时的陪伴仿佛已成了习惯……而自己,越是想要放手,却陷得越深。
不可否认自己心中的确有怨!一一斯琪萨上来便言自己行了龌龊的事,世间众人亦认为自己这个凤麟的贞洁早已在诸多势力的争夺赛中荡然无存,却为何唯独自己还在徒枉地坚执着这份虚伪的颜面?
此时,未醉…。她却宁愿放任。
她始终无法理解肖煜口中义正词严的那句“秦陌寒他不会也不敢娶你”是何意义!她更无法理解天下人求之不得的凤麟甘愿委身于他却为何拱手相让予齐王……一时间,一面潸然只望着那双沉静而深邃的眼…。。…她期求着从那眼中找到答案。
然而,面对他,可想而知地事与愿违。一时过后,那指尖僵硬地收了下,便随着臂悄然落了下去:“好生休息,我唤肖淇来上药。”
他温柔地轻笑,却仍固守着这中间几分看不见的距离。他亦不知此生遇她究竟是福还是祸,但凤麟本身就是个兴亡双存的角色。。。。。。他不敢涉足太深,亦不敢投入太多。。。。。他怕像徐振一样作茧自缚,他怕一旦陷进去,便再拔不出。。。。。。。
她,是他此生唯一怕过的人。
无一时,随着门帘一阵轻响,那面前的一袭墨披便悄然无了去向。她幽幽望着那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遥不可及的“远方”,忽不知这一路行来究竟执着追寻着什么,又在为谁而疯狂、为谁而迷惘?
不一时,却见肖淇提着药箱进来,目光触及自己面颊的那一刻,一贯从容不迫的目光闪过一丝惊惶。
“夫人下手也当真是恨了…。。。。。怎伤得如此重?!”
若离不语,只久久望着竹帘翻动的门角未回神,方才经历的一切都仿佛做了一场永远无解的梦,总以为快醒了、快醒了,然而醒来发现却还在梦中。
忽地臂间传来一阵轻力,她方反应过来自己正被肖淇拉着向榻旁行去。
“昨儿个夜里将军没去她那~小夫人年纪小又在草原上野惯了,闹闹情绪实属正常,公主莫见怪~”
肖淇扶她坐下,边伏在案旁调配着药剂边柔声喃喃,她的声音永远似高山流水般明净、清澈而流畅,字里行间透露着一国公主的气度与宏量。
“自不干我事,我为何见怪?”若离莞尔轻笑:“只是……实未想到。。。。他竟也守得这规矩?”
若离心中好奇,照理说秦陌寒与斯琪萨是青梅竹马的交情,即使幼时只有一面之缘的救命之恩也总要好过枫若青。然而以他随性洒脱的做派,新婚之夜谨守着规矩去到枫若青寝中倒是颇为出人意料。
“他在园中~”肖淇敏锐的眼睛自然看出了小丫头极力掩饰之下的介怀,遂拿了竹匙沾了药膏,边轻轻擦拭着那泛红的细嫩肌肤边微笑解释着:
“本言只去坐坐,一炷香便
回。。…可不知怎的,坐着坐着便刻起刀来,刻着刻着便停不下来了。。。。。。。”
“这一夜新婚花烛也便葬于园中了~”
她轻笑,垂下头又沾了些药。
“当时我劝……这么重要的日子,如若耽误了吉时,王上和北隗隅怪罪下来怕是都无法交代,可他却言要我别管,说他心中自有衡量~”
“他说这东西很重要,有位很好的朋友急着要。却不知是什么人竟阴差阳错地害你成了替罪羊~”
听闻此言,若离的眸光下意识扫过方才醒来时无意于枕下摸到的匕首方向,不由得一抹纯美的羞涩笑意染上了唇角。此时此刻,她竟忽而感到莫大的幸福,虽然掺杂着罪孽,掺杂着羁绊,掺杂着太多太多无以言述的无奈,却仿佛一时温暖了整个心田。
然而,对于“好朋友”这样的称谓,她却不知该何情以待。。。。。。。。
可他说得没错-一自己和他,屈指可数的相安,屈指可数的相见,屈指可数的对言…可就是这样神秘陌生而又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给自己的内心长长久久地下了羁绊。。…只是不知这种陌生在他心中究竟算不算得一个所谓的“好友”,亦不知这许久之来他在自己心中的定义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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