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我来到这里,就想到了办法!”
“什么办法?你还没说呢!”
“办法十分简单,白天,我认定目标,总走不出去,晚上,天黑了,什么也看不见,我却找到这里,等一会,我先选定方向,再把双眼蒙上,什么东西也不看,就能走得出去了。你不相信?”
蒙上双眼,不看东西,这倒是床上老人过去没有想到的问题,不少人被困阵内,也始终逃不出去,想不到小家伙只在天黑走了一次就想到克制阵图的办法,这么看来,小家伙确是一块好材料。这种料子,可遇不可求,若是错过机会,只怕再难有同样机会,所以他想办法把他留下来了。
“你留下来不走,行不行?”
“为什么?”凌起石愕然问道:“你为什么要我留下来呢?”
“是这样的,我有许多东西可以传给你,你要不要学?想不想学?”
“你真有许多东西可以传我?是什么东西?”
“我会医、卜、星、相、琴、棋、书、奇门遁甲,还会一些古古怪怪的武学绝招,你学不学!”
“你肯教我,我当然学!你什么时候教我?”
“现在就开始!你先吃几颗果吧,这果对人十分有益,我能活到今天,全靠它。”
“这么有用,我倒不能不吃了!”他立即伸手把其中几粒果子拣起来,塞进口中。只觉一阵甘洌清甜,直透五内,不由的脱口道:“好香,好甜!”
“你刚才没试过?”
“没有!你只叫我去摘,可没叫我吃!”
“你真是个好孩子!来,我们开始!你去把这个柜第一格,左边第一卷书拿过来,我教你!”他伸手向那边一指,凌起石就跟着他的指示去取书。
“你读过书?识字?”
“读过一点,识字不多!”凌起石照实说。
这位半瘫的老人有过人的记忆力。他叫凌起石将书卷披开,看着内文,他就在床上照书上的文字背诵。他背得并不快,碰上一些少用的字还特别多念一次,解释其意义。念完一章或一大段便开始讲解,凌起石有的地方听不明白,只好用牢记,等待将来再用事实去证明。
一老一少都有惊人的记忆力,老的不用看着书,背诵如流,少的听了一次,也记了个八九,再经解释,已全部入了脑。因此,引得老的无限高兴。
这石洞中有许多书,都是一些旁门术数的书,悟性差一点的人,也不易学得懂,对它有兴趣的人,却足以入迷,寝食俱忘。凌起石对此就有深厚的兴趣,他又大胆创新,试用针与灸,把老人的半瘫治愈了七八成,走起路来虽然一扭一拐的,到底是可以走路了。他自料这一生已无希望再走路,不料却给凌起石治好了。因此,他感到传艺给凌起石,有出乎意料的价值。凌起石在石洞中一住四年,已经快十三岁了。老人替他推算运气,认为他这一生该有奇遇,便劝他下山。他在山上住了四年,当然不会再为阵图所困了。
凌起石走了已三天,老人偶然再一次推算,不禁跌足叫“弊”,失声自语:“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只因算错了一丝,这小家伙可有苦头吃了!”继续再细细推敲,脸上便出现一种迷惘之色,自言白语:“这是什么卦象,怎会如此怪异?也罢,我已技穷,无法再算,这小家伙天生异质,也许会有奇遇!至于是苦是甜,可得凭他自己的运气了?我公孙元技止于此,无能为力了!”
原来这个老人叫公孙元,他于自言自语中说了出来,在凌起石面前,他从未提到自己的姓名,凌起石也从来不问起他,只称他为老爷爷!公孙元精于星、相学,但却无法看得透凌起石,甚至连推算他的际遇也出了错,这是他过去所未有的,所以他对凌起石这个人大感奇怪。
凌起石这时只有十二岁多,十三岁不足,但由于他长期运动,身体发展得很好,看来已经有十四五岁了。他离开了芦芽山,曾经回到管涔山去,但石洞中没有人,污秽不堪,成了蝙蝠的大巢穴,他本来是回去看看爷爷的,结果是失望,于是,他再离开管涔山,正式踏上世途了。
过去,凌起石听过许多关于世途险恶的故事,只是世途如何险恶,他却是毫无经验,不知实情的,因此,他也无法想象。他只好暗暗提醒自己,要小心,要小心,不可上当!不可上当!一个人能够时刻提醒自己,当然是件好事,但是,凌起石还是一个大小孩,实际年龄未足十三岁,又未见过世而,想不上人家的当,却并不容易。
他进入市镇,首先引起别人注点的是他是一个单独的陌生人,语音有别,身上有银,却对一切都甚为好奇,似乎什么都不知不懂,又什么都知都懂。他在一家食肄中食了不过几十钱的东西,却给了不止一吊钱的账,充分显出他的不平凡身份。
他没有目的的到什么地方去,在市镇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上路了。几天之后,他买了一匹马,是现成的,配有马鞍,但他未骑过马。马甚识人性,且欺善怕恶,对不懂骑术的凌起石不听使唤,忽而狂跳,忽而乱转,忽而擦墙又擦树,忽又人立长嘶,非常难相与。可是凌起石虽未骑过马,却有一身超人的武艺,不但不怕坐骑捣蛋,反而觉得有趣,任它乱来一通,他只在马背上哈哈大笑,恍如表演马戏。他这匹坐骑大约知道碰上克星了,跑了一段时间便停下来。反而凌起石对它这跑法有兴趣,追着它跑,弄得它口吐白沫,他才肯罢手,经过一次暗斗之后,马驯服了,十分听话。
不过,几天之后,又出了另一个问题,与这匹马有关。
这一天,凌起石已经离开芦芽山有十天路程了,他到了宁化堡地方,那地方并不繁荣,可说是相当荒凉,他走了很远一段路了,仍未碰到一个人影,心中有点闷,便唱起老公公教他唱的陕西民歌。他这时还不懂男女情爱,更不了解男女相思之苦,但他却能唱男声与女声,依着老公公的口吻,学着老公公的情绪唱,激昂处则激昂,悲凉处就悲凉,居然十分传神。
凌起石的内功已极具根基,唱出歌来,声音传得甚远,纵未能说是响遏行云,却确实已唱到山喝谷应,回声不绝。
他的歌,惊动了隐居当地的一位老婆婆,她由茅屋中走了出来,扬声发问:“嗯,唱歌的小哥儿是什么人?唱歌的小姑娘是什么人?能跟我老婆子见上一面吗?”
“老婆婆,唱歌的是我小家伙,惊扰你老人家了,真对不起!不是有意的,我不唱了就是,你老人家就原凉我一次吧!”凌起石的声音远远传到老婆婆耳中,她暗暗的吃了一惊,刚才明明是个年轻人唱歌,怎会变了小孩子?那个小姑娘呢?她为什么又不说话?她有一种被戏弄与被欺骗了的感觉,勃然涌起怒气。
“你给我站注住!”老婆婆突然出现在凌起石前面三丈左右,凌趁石急忙勒马,双方已相距不足一丈了。“老婆婆,你把我吓坏了!”凌起石从自己能够临急勒马而自觉高兴。“刚才跟我说话的小家伙就是你?”
“正是,老婆婆!”
“那对唱歌的青年男女呢?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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