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赛主持国务工作的玛丽,自从送别丈夫长女和出征舰队,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尤其这些天来,她接连收到许多许多让她心惊肉跳的消息,更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
“国王陛下骤然病重,正在墨西拿接受治疗。”
“陛下病情趋于稳定,队伍已然开拔,不日即将抵达罗马。但是,殿下那边出了些状况。她没有和陛下一同北上,而是‘擅自’跟随舰队,继续在东地中海行进……”
“天佑法兰西!科孚岛初战告捷,我们解除了威尼斯人的大危机。殿下在旗舰上平安无恙。德雷克舰长的右翼作战尤其勇猛。我们俘虏敌兵八百余人,击沉对方船只约一百五十艘。”
“殿下和德雷克舰长皆建议速战速决,总指挥博斯维尔却持不同意见。他认为贸然追击恐怕有陷阱。最终联合舰队停顿科孚岛休整,预计择日再南下围攻勒班陀港。”
“尽管奥斯曼大军再一次集结于勒班陀,但拥有比十多年前更英勇舰队的我们,用您所说的、“最强火力的远程战法”赢得了最终胜利!可惜,在此役尾声,总指挥博斯维尔勋爵光荣负伤,命在垂危……”
“事情是这样的……爵爷认为旗舰被保护得太好,索性亲自带另一艘主力舰打扫战场。‘北海号’勇敢灵活,杀伤大量敌军,却不幸被两只昏头的那不勒斯小船给挡住……因为种种沟通不畅,正好被一艘自焚的奥斯曼军舰给缠上,后来又发生炸膛事故……幸好左翼的霍金斯舰长临危不乱,殿下亦挺身而出、协助稳定局面,才令战事顺利收尾。”
“联合舰队攻下了勒班陀港!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大胜!感恩天主,让联军剿灭了如此多的异教徒!这也是文明的曙光。精于火器的基督徒,终究要把那些愚昧落后的穆;;斯;;林逐出‘我们的’地中海!只是……非常遗憾,博斯维尔勋爵因伤势过重,最终接受了天主的召唤。”
读到最后这一份消息时,玛丽多日来累积的情绪终于达到了高峰。她本是凭窗而坐,突然一下站起来。她双手颤抖,几乎把信纸揉成一团。她嘴唇哆嗦,不住喃喃:“疯子,真是疯子!你总算如愿以偿办成了大事,这是求仁得仁吗?罗马教皇也许会封你为圣徒,这样子……你那狂妄自负的灵魂可还满意?”
赛顿差点被女王的反常给吓坏了,比顿也紧张兮兮的围上来。但玛丽很快平静下来。“罢了……逝者已矣。让《联合周报》……发行一期特别版,全部描写勋爵的生平事迹吧!”
侍女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陛下倏忽又拔高了音调。“也要好好介绍薇薇安。王长嗣居然是和联合舰队总指挥如此气味相投的另一个疯子。也许某天,她还能够代替雷利横渡大西洋,把王国的旗帜亲手插遍美洲大陆呢!”
玛丽肩膀微震,她很疑惑自己居然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多么荣耀的战斗,为基督牺牲奉献。多么厉害科技热武器,连主帅的命都保不住!”
玛丽其实还算不上歇斯底里,然而大家都恍惚觉得一场暴风骤雨即将降临。幸亏这个时候,“另一个”勇敢的公主站了出来,把气氛缓缓扭转过来。
“母亲,陛下,我认为,最要紧的是考虑日后如何避免再出现这种‘船只间信息交流障碍’造成的悲剧。”玛蒂尔达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大。“您一直推崇解决实际问题。而实际问题是,在一支庞大的联合舰队中,因船长和水手来自不同地区,语言不统一,沟通本就不易;再加上海战中船只距离可能拉得很长,忙中出错的几率就更大了。”
玛丽登时毫无仪态的咆哮起来:“我一直、一直在考虑!‘旗语’只是理论上可行!没有望远镜就没有效率!你,给莫里斯写信,催他再给我找十个八个詹森来!”
好了好了,注意力成功被转移。玛蒂尔达舒了口气,用力点头。“是的,陛下,磨镜师还属尼德兰的最能干。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在报纸上登记招募信息……”
玛丽瞪了女儿一眼。“你以为我没想过?这样大张旗鼓,恐怕有心人便刻意会跟我抢人才了。”
玛蒂尔达继续积极进言:“但是,陛下,您对磨镜师和玻璃工匠的关注迟早会被那些人洞悉。”甚至有可能早就暗中传播出去了,哪家宫廷没几个间谍呢。“所以,我以为,干脆的把消息扩散出去并不是坏事。难道整个西欧,还有比您和父亲更有信誉更重人才更有权势更富裕的君主吗?”
这马屁吹得……玛丽简直要“佩服”小女儿了。“你从哪学的话呢?”
母亲是随口一提,玛蒂尔达却愣了愣神。片刻之后,她道:“莫里斯同我说过,受人爱戴的君主,一旦明确公开坦诚表态她的需求,国民必然趋之若鹜……”
“也有道理吧……”玛丽长叹一声。随即她又指挥起玛蒂尔达。“给你姐姐写信,再次警告她‘不懂军事就别瞎指挥’,别以为懂点弹道理论就能当炮兵司令了!又,请国王陛下严厉管教她。哦,还得避着人些。毕竟罗马的教宗正‘真心夸她’赞不绝口,称她‘天主眷爱的虔诚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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