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项活动,叫“King'sevil”。
玛丽却暂时没想到权利与义务这层。她只顾感慨:什么叫迷信,这就是迷信了;国君自己都病倒了,摸一摸就能让人痊愈,偏偏有人信。
“那,你就安排与病患的见面吧。”
塞西尔怔了怔。他有些惊讶摄政王的无条件爽快。然而玛丽的反应正中下怀,他就欣然去做准备了。
彭布罗克爵却忿忿不平。“陛下,您这样子,简直像中了国务大臣的圈套。要知道,那家伙其实自己也怕疫病,怕得要死。您为平民做得已经不少,何必冒着风险,去见那些脖子上长瘤子的家伙。”
阿伦德尔伯爵则叹着气。心里话压在嘴边,却没说出来:“塞西尔果然狡猾,知道女人容易怜悯弱者,喜欢冲动,趁着我们不在的,鼓动摄政王……”
诺福克公爵比他俩都要精明。“这样,确实有些风险,但亦是对您身份的认可,且有助于您收服民心——勇于担责,宽和御下,将会使更多人,如伦敦大主教等,对您死心塌地。”
说着,他忽然眉开眼笑。“差点忘了,还有一件塞西尔筹备许久、但搁置多日、值得劳动您大驾的事情。”
玛丽看他表情,就觉得必有“好事”——“请讲。”
诺福克公爵也不卖关子。“伊丽莎白陛下以前就喜欢全国巡游。塞西尔曾经提议,去访问几所著名大学,也获得了女王认可。如今,陛下您正适合接替此计划,让学术界感受您的魅力呢。”
果然不坏。玛丽在心里给诺福克公爵鼓起了掌。
“还有,听说弗朗索瓦陛下即将再次来到伦敦。或许,一个来自欧陆强国法兰西的重视,会让学子们更加兴奋。”
果不其然——再次抵达伦敦的弗朗索瓦,对于访问大学,满怀兴趣。
“英格兰王国高层对学术的重视,值得钦佩。”他毫不吝惜的赞叹道。
虽然法国人对于自家文化非常骄傲;但目前,瓦卢瓦的宫廷,显然更沉湎于追求艺术。
“是啊,所以我非常期待这次访问之旅。”玛丽紧挨着他坐下,笑眯眯的道。“不过,在那之前,你能坦诚告诉我,你耽搁这许久……才同我团聚的原因吗?”
弗朗索瓦立即露出一丝紧张。“玛丽,我……”
“你不是故意要瞒我的,对吧?”
“我不是……”他轻声辩解。“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玛丽叹气道:“即使你们不说,即使夏尔舅舅和朗格维尔公爵也都不说,还有梅里……甚至还有别的人。”
玛丽已经知道,思妻心切的弗朗索瓦会独自留在海峡那边如此久,主要源于亨利二世的决定。
实际上,最近那次三级会议确实缓和了局势,法兰西这一年多来内战渐熄,宫廷甚至又有了歌舞升平的气象,王太子出行本无压力。然而,弗朗索瓦偶然罹患重感冒,竟接连卧床数日,把国王及王后给吓了一大跳。
他俩都觉得,除去遇刺意外不提,长子这些年,健康状况似乎已经相当稳当;不料竟又冒出些不详征兆。
王后的忧虑倒还没到极致。弗朗索瓦出生头几年,瓦伦蒂努瓦夫人势力庞大,还应亨利二世要求照管王储;那会儿凯瑟琳又忙于怀孕生娃,无暇顾及他。到后来,大儿子长成了,又有了媳妇,同她始终不太亲,比不得更依赖母亲的查理、亨利……
换言之,凯瑟琳暂不担心后继无人。
亨利二世则比较头痛。这个儿子,是他吞并苏格兰乃至英格兰的最重要一环;他的身体,关系着瓦卢瓦日后王冠的数量。因此,亨利二世非常重视此事,把长子的微恙,当成头等大事,唯恐坏了他征服不列颠的大计。
思来想去,王储身体素质下降,或许和他这几年东奔西跑有关系。于是,亨利二世严格要求,尽量拖延,不让思妻心切的弗朗索瓦,动辄跑去英吉利海峡对岸。
至于凯瑟琳王后与瓦伦蒂努瓦夫人,自然要和她们的爱人保持一致。
而洛林红衣主教和朗格维尔公爵等人,亦不希望因弗朗索瓦有三长两短、导致外甥女(妹妹)同法兰西失掉最紧密的联系。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宁愿隐瞒某些真相,维护同亨利二世的和谐关系。
唯有梅里勋爵,一个地道的苏格兰人,并不介意妹妹和法兰西是否离心离德——将这事给捅了出来,还把猜疑写到了信里。
现在,弗朗索瓦直直望向玛丽的眼睛。“抱歉,我的父亲,有他的政治考量,因而一度反应过激。抱歉,在那种情况下,我不够强势,无法果断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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