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去威斯敏斯特教堂,也没有什么盛大游(;;)行典礼。1563年元旦过后,英格兰摄政王,在枢密院大臣“跟随”下,于伦敦塔内聆听一周训诫;便凭着一纸文书,走马上任了。
哦,为照顾新教徒臣子的情绪,玛丽除了拉丁文宣誓,也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了本英文《圣经》——而非罗马教廷的规范拉丁文版本。这样一来,不少权贵总算暂时不担心宗教冲突了。
“女王患病、需长期静养”,“兹请王位继承人之一、玛丽·斯图亚特暂时代为摄政”,“由枢密院协理”……官方布告简明清晰。民间固然议论纷纷,气氛也不算特别紧张。
至少,比前段时间有所改善。
照理,新任摄政王要有公开演讲的。但因种种缘故,政府选择了低调,暂未给玛丽安排宏大的露脸节目。玛丽倒无所谓。有名,有实,她还急求什么呢?浮夸的欢呼,无脑的追捧?理论上来说,“摄政王”还仅仅是个职衔,她做好实事就行了。
当然,寻求人民的拥戴,也是有必要的。不过,“民众易盲从”,“群体缺乏理性”,“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种种道理,玛丽早就烂熟于胸。所以,她目前的工作重点,还是在安抚权贵、稳定政府上。
鉴于天主教徒对玛丽进驻伦敦较为满意,国内的宗教冲突业已平息不少。所以,新上任的摄政王玛丽,当前最主要的任务,是和西班牙议和。
什么,自卫反击?开玩笑吧,这个年代,法兰西英格兰苏格兰,三国加在一起,海军都拧不过人家。至于陆上,嗯,五年前法兰西在圣康坦之役就没少吃亏,英格兰都没有常备军只能靠征召临时部队……
苏格兰倒是有支能打的军队,外加六千瑞士雇佣兵。然而,玛丽坚定阻止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博斯维尔。
“我孤身在伦敦,非常需要你的保护。”
“而且,本国疆域内的战争,很容易影响民间生活,造成大量经济损失。”
——呃,玛丽颇有主人翁意识,很快便把英格兰土地当自己的了,哪舍得打仗糟蹋庄稼、影响渔牧、破坏生产呢。
这种战争,实在没好处。
玛丽软硬兼施,博斯维尔也就不坚持了。桀骜如他,离开谒见室,也只气闷的揭开胸前两粒扣子,对着庭院里的树干踢了一脚。
迎面走来的、那个春风满面的家伙,是玛丽的秘书大卫·李乔。这好运的小子哟,博斯维尔撇撇嘴。这个李乔,本是登记在册的宫廷仆役,靠好歌喉赢得了女王的青睐。结果,不知怎么的,就挤进了爱丁堡的御书房,此番还被玛丽带到了伦敦,俨然成了她的心腹秘书。
博斯维尔又想起曾有心跟自己一别苗头的梅特兰德。那家伙,只念着他和他同是玛丽王太后安排的旧臣,却忘了勋爵可是早在法国就开始守护幼年女王。哈哈,如今玛丽身边有了新人,女王还直夸他“头脑清醒,才思敏捷,文采斐然”——看即将失宠的梅特兰德,怎好意思再在军备预算上跟北方兵马大统帅啰啰嗦嗦。
博斯维尔眯起了眼睛。不对,梅特兰德地位还是稳的。否则,玛丽也不会把贴身侍女弗莱明小姐嫁给他、还让他跟法国王太子一起‘守家’了。不过,女王仍有几分防备,来英格兰时,可是特地把他的未婚妻带上了。
博斯维尔胡思乱想完毕,又走回了警卫室。唔,干点正事吧。他的苏格兰亲兵还在路上,现在怀特霍尔宫里是英格兰人和瑞士卫队掺着用,该常常敲打一二。
这个时候,李乔已经向女主子汇报了不少信息:“……梅特兰德那边,业已动身……国王陛下说,如有必要,法兰西会抽调海军来援助……普利茅斯的炮击暂停了……”
玛丽点点头。即使有一腔议和的心,要说动西班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腓力二世实打实的遣兵入侵,军费花了一大笔,却被自己背信弃义、捷足先登,连伦敦的边都没摸着,内心不满得很。而且,苏格兰女王入主英格兰的可能性非常明显,一想到她还兼任法国太子妃,未来她和她的丈夫可能共治三国,西班牙国王就相当愤怒。
他都气得冷落王后了……玛丽捏了捏小姑子伊丽莎白的来函,猜测这对夫妻的现状,勉强把愧疚给压了下去。
“李乔,帮我记录这几个重点。”
秘书点点头,鹅毛笔轻轻划过。“第一,尽一切可能,避免流血战争。”
“第二,议和协约的底线,不能出让不列颠的任何领土。”
“第三,争取谈妥固定数目的金钱赔偿,而不是某处不确定的收益。”
“第四,可预备一笔经费,供给西班牙宫廷内活动使用。”
嗯,活动经费,就是贿赂费了吧。作为一个热情的天主教徒,李乔与西班牙人有许多共同语言,有望成为这次和谈使团的副使……前途一片大好,甚至还有油水可捞,意大利秘书的眸子,顿时闪闪发光。
玛丽盯着那双明亮灵活的大眼睛,嘴角微微卷起。“当然,这件大事,还得请国务大臣一道协商,并征求伊丽莎白陛下的意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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