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天空的西边尽头波浪般翻滚着,将整个天空都烧映成灿烂的红霞,洋洋洒洒地散在下方的土地上。此刻,在充满诗情画意的才子佳人眼中,这村落中,那错落有致的屋顶上,染上的晚霞光芒,俨然就是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绚丽光景。
不似诗人眼中的那种“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悠闲自得的生活,此时正值村民们下田归家的时间。于是,一条主道贯穿的小村落的街道上,熟悉的面容逐渐多了起来。对门的招呼声,三五归人的嬉笑声,家里亲人的呼叫声,小广场上孩童的皮闹声,诸如此类吵吵嚷嚷的声音,由着这片晚霞的陪伴,共同组成了乡村生活的日常。
这一片场景,才算是乡村生活的日常。所以,今日之一片寂静,显然就是一种无言的异常。而这种异常场景之原因,也是一目了然。
只需站在不远处一眼看去,便可以现其中的缘由。
是小村落外的那个很大的营地。
严格按照壕沟、拒马、荆棘等的军事防御系统来搭建的营地,与李承道每次出行的简略车队防御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而如此严密的防卫措施,自然是表明着其中受保护的人员之重要性。
而受保护的人员之类这些也可以暂且不谈,毕竟现在的主角是这个村落里的百姓,需要了解的是此刻的异常;也就是,此时此刻那一群跪在营地辕门前的人。男女老少,老幼妇孺。整个村落里的人,全部都跪在这里。更是鸦雀无声,便连那方才三两岁的孩童,也只是乖乖地跪在母亲身边,一言不。
这一群人跪在这里,似乎已经是许久的时间了。因为,辕门前做看守职责的士兵们,也不知道这群人何时出现在这里;对此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从他们换岗之前,他们就在这里了。
还有就是,他们为何跪在这里。
中午时给他们送去营地里的饭菜与茶水,他们也不拒绝。默默地接受下来,却又劝之不离。
或许,这也许就是他们不吵不闹的原因。
再深究,就是因为迁离的事。
而此事之缘由,还得从随行的阎立德说起。
作为此行水利建设实际上的最高直接策划者,早在前往这边的路上,阎立德就已经研究好了大致的行动方案。再有,接下来的步骤,就是考察当地的实际状况,再来做细节上的调整与修改。对此作为明事理的名义上的负责人,李承乾与长孙无忌都是十分尊重阎立德的想法与计划。于是,他们扎营的地点,便被阎立德选在了这里。只能说,有意无意。
理论上,之所以是这座看起来毫无二致的村落,是因为这座村落地形上的独特。
结合经济与民生、环境的因素,预想中的防洪大坝,大致上看,算得上是一条弧线。当然,前提是大坝这条弧线上必须得有足够的空间。换句话说,就是这条弧线上,有村要移,有河要填,有林要移。
正是基于这样的需求,在李承道建议中简单明了的水土流失实验成功说服长孙无忌后,这个方案得到李承乾与长孙无忌的双重认同。
于是这令直接涉事者无奈甚至可能隐隐抵触的命令,就从这普通人看起来就是一座普通军营中传出去。
而这座村落,自然就是这条弧线上最大的障碍。所以阎立德选择在这里落脚。于公,是为了可能出现的抵触做长期准备;于私,是他接过李承道信封之时便接过的潜在承诺。或许顺,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种锻炼,于李承乾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旁人无聊的猜想,阎立德真实的想法,无人得知。阎立德负责的,只有合理的计划安排,其他的条件达成之类,不是他的职责范围。这一点,倒是所有人都搞得清楚、并接受了下来。
只是,讯息传达过来后,不愿意搬迁的百姓村民们,没有李承乾所料的那般爽快地搬离开。相反,由着抬头低头下当地的父母官常来营地拜访的现象,成功地探得了命令的出处。
正是村落边上的这座营地。
头脑仍旧灵活的当地耋老,转瞬间就判断出,如若想要改变搬迁离这世世代代居住的家园的命运,办法只有请求那里的负责人。所以,在召集了全村人征求、统一了意见之后,那白苍苍的老者,便带着全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跪在这里请愿。
而他们胆敢请愿的原因,除却李世民的圣明开外,还有初始时李承乾的和气拜访。然后,就是方才的场景。
这一边跪着一群人,营地里的李承乾与长孙无忌当然也不是瞎子聋子,自然是将这场景收入眼底。而且,问题找上门来,他们当然也没有避之不见的理由与胆量。
与其第一时间进行接触已经是理所当然,只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惭愧——这第一次认为是轻而易举便可以说服对方的接触,是失败告终。
一个用国家与百姓的利益最大化做理由,一个用祖祖辈辈都生死在这里做情由,他们都认为可以成功令对方折服,这也是他们唯一的共同点。
这种状况,造成的第一次接触的结局就是,谈崩了。然后,村民们继续跪在这里,试图用这种方式令对方收回成命;而营地里的李承乾与长孙无忌,除却为对方送去一日三餐的必备食物与饮用水之外,也是在讨论这件事。
阎立德的最合理提案与事实下长孙无忌的高瞻远瞩,与李承乾的虚心求教,说明着前提已定。那么他们讨论的,自然不会是如何去满足他们的请愿,而是如何去说服他们,让他们接受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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