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被抄,整个上京城哗然,甚至有传闻,叶家在此事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毕竟抄家那日,身为准亲家的叶府自始至终都大门紧闭,据说是叶家大爷病了,不方便迎客。
渺音嗤了声,问江绪:“你觉着呢?”
江绪坐在严绥旁边,盯着杯中酒不免眼馋,闻言只是肯定道:“叶家同沈家定然是站在一边的。”
他偷偷瞄了眼严绥,瞧见对方正在闭目养神,不由偷偷伸手往桌上摸去,渺音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的举动,道:“叶家的事我也听过一些,他们在云州,可是朝堂武林通吃啊。”
啪!
“小孩子不能饮酒,”严绥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显然是将江绪的一举一动都收进了眼底,“前辈的酒更不能乱喝。”
江绪撇了撇嘴,收回被轻轻拍了下的手,轻声嘟囔了句:“喝了还能被他卖掉不成。”
“哈,”渺音冲他抛了个媚眼,“我哪儿舍得,定然是得将你带回洞府,好生供养着呢。”
江绪被他这眼吓得往严绥那边又缩了点,飞快扯开了话头:“说起叶府,我或许还得过去一趟。”
先前常福说会回来寻他,而后面沈府被抄后他也不在队伍里,想来还是得跟这位心善之人报个平安的。
“是该去探探情况,”严绥终于开口,“若我猜得不错,先前沈家要与叶家结亲,为的就是躲开高司空求亲这事。”
自他从江绪处得知沈长风便是沈太傅的儿子后,他便会在得空时掩盖身形进沈府观察情况,对这位沈大姑娘也有了几分了解。
的确是个极聪颖的女子,严绥想,他也无意间听到过她与沈太傅议论的事情,不难看出她对如今的情况定是早有预料,只可惜,还是棋差一招。
不是所有人都奉礼仪,行君子之道的,她想通过定亲来断高司空念头的想法终究是天真了些。
他止住思绪,站起身对江绪道:“走吧,师兄带你过去。”
……
而今日的叶府中则是好一阵鸡飞狗跳,沈长风被关在屋内,将常福轰出了门,不吃不喝,谁也不肯见。
最后常福迫不得已,将叶屿请了过来,可沈长风依然死死抵着门,不肯让人进去。
江绪被严绥抱着坐在树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其实是个挺好心的人,”他低声同严绥说道,“虽然隔三差五就要闯祸,可遇上路边的阿猫阿狗都要蹲下喂点吃的,别人的香囊里装的是香,他的香囊里是风干的牛肉,府里的那些个小厮丫鬟的,有大半是他同大姑娘捡回来的。”
“嗯,”严绥温声应和着他,“沈家是难得的正直良善之辈,有福泽庇佑。”
“所以我很好奇,为何后来的沈长风身上全是血腥气,”江绪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我见着他的第一眼时,就知道他手上的人命起码有百余条。”
严绥轻笑了声:“绪绪放心,再往后看看,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话音刚落,底下便响起叶屿关切的声音:“阿言,你开开门,如今连我都不想见了?”
屋内沉默良久,终于有了回应:“我谁都不想见。叶哥哥,你回去吧。”
沈长风的嗓音听起来很虚弱,干哑的,带着极明显的悲怒,叶屿却像是毫未发觉般,继续真切地对里头道:“你本就身子骨弱,前两日病才好了点,怎么经得起如此折腾。”
“我阿爷和阿姐都在狱中!”沈长风听起来有些哽咽,“秋后问斩,女子充妓,我怎么能苟活着!”
叶屿为难地摸了摸头顶,道:“阿言真不愿开门?”
沈长风终于忍不住吼他:“你快滚啊!”
恶劣得很,惹得站在院中的常福长长叹了口气,低声对叶屿道:“我家少爷蛮横,辛苦叶少爷过来跑一趟了。”
叶屿的确被这声吼得手足无措了瞬,但听得此言反而对常福道:“阿言并非蛮横,若换做我遭受此事,也会如此悲伤难遏的。”
他在廊下转了大半圈,终于找到扇没关严实的窗。
“阿言,”他轻叩两下,朗声道,“你不愿开门,我便爬窗进来了。”
屋内这回倒是没了动静,叶屿不由失笑,熟练地开了窗翻墙进去,只听得窗内隐隐飘出句怒意已消但鼻音浓重的呵斥:“都说了不要你进来,烦不烦!”
树上的严绥微微一挑眉,赞道:“好手段。”
那话虽是对常福说的,实际还是在说给屋里的沈长风听,只一下便安抚住了闹脾气的小孩,实在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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