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想想也不奇怪,江绪想,我下山之后那几日选拔会应当就结束了,待得解决了永安镇之事时,大队伍合该已经出发了好几日,恐怕宗内还无人知晓高航做了何事。
越腌臜就越该是合上山门解决的事,无极宗丢不起人,而高航的确算得上拔尖的那批,若没猜错的话,长老们会等到论道大会结束后才惩戒高航。
可凭什么?
江绪一双清澈瞳孔内全是不甘,低着头抬眼死死凝着高航那张虚伪做作的脸,不过短短几阶石栈,他脑中却飞快闪过秋月冬雪,酒肆外旗幡飘飘摇摇,略显粗糙的手小心翼翼捧起自己做的红灯笼,最后停在早春蒙蒙雨中云袅陌生空洞的眼神,以及康冶渐渐消散的身形上。
凭什么他配论道?
手中已然捏成了咒术的起手式,江绪知道自己在人群中是不起眼的,程阎和雅正在吵嘴,没人会注意到,就连高航都不可能发现——
铮!
背在身后的断山河猝不及防被人拔出,清啸声伴着冷亮剑光悍然劈向前方,江绪呆了呆,手中灵气一散,忍不住抬手抓住严绥握剑的腕。
“师兄不可!”
他哪里会不知严绥的意思,但凡刚刚江绪真的出手了,即便是高航的错,他回到无极宗后也逃不过责罚,最轻也是在观剑崖上面壁三月,这对江绪来说已经难挨得很,可严绥是宗主首徒,是简楼子的继承人,他有权利在此出手处理高航
但严绥不应出手,至少不该是在此处出手,此举根本就是在天下人面前自己打自己的脸,根本就不值当。
程阎和雅同样大惊失色,根本不明白他此举究竟是为何,这一剑乃实打实的杀招,这可是论道大会的地界,私下动武是要被除去名额的!
江绪同样想到了这一层,他自是不用担心这个的,毕竟也不在此次上台的名单中,可严绥不一样,严绥是要去夺魁的,怎么能因为区区一个高航而折在这?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得严绥轻轻笑了声,对阶下说道:“倒是好身手,倘若放你再潜修三百年,说不定会有些本事。”
什么?
四周倏然一静,方才那一剑连石阶都斩开了条长长痕迹,江绪顺着痕迹看去,瞳孔不自觉地缩了缩,只见高航捂着一只手臂浮于空中,不断有浓稠鲜血自指尖滴落,他虽是避开了要害,但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可出剑的人是严绥,无极宗大师兄的剑从不失手。
“大师兄这是何意?”高航脸上浮起些微怒意,“不知我是犯了什么错,值得大师兄罔顾宗门规矩,对同门拔剑相向。”
他虽是这么说着,眼神却阴恻恻地瞥向一旁神色焦急的江绪,口中说道:“还是说,我有何处得罪了师兄?”
“休得胡说八道!”江绪冷冷地跟他对视着,隐隐站在了严绥身前,“你做了何事,还需要我们在这说出来么。”
身后山门中已陆陆续续有了些动静,严绥方才那一剑实在精彩,根本瞒不过早已抵达招摇山的各派精英,江绪耳尖微动,终于回过味来——
严绥就是故意的,他有信心在此彻底解决掉高航。
他始终努力要将严绥手腕往下压的力道一松,只虚虚拢着,勉力维持着脸上的神情,偏偏眼神已经软了许多,怎么装都装不像。
严绥嘴角微动,险些露出个笑来,继而眼睫一颤,重新看向高航的视线恢复了冰冷和审视。
“高航,法修,天赋一般,一百年前经由宗内选拔成为内门弟子。”
他在高航愈发阴鹜的神情中收了剑,不动声色地将江绪拨到自己身后:“你无道心,因一己私心残害两条人命,凭何来此。”
高航呵笑了声,神色渐渐显出点疯癫来:“大师兄仅凭江绪的一面之词便定了我的罪,是否不太好?”
江绪回头看了眼,已经有人远远站着朝这边张望,他往前半步,不再退让地清声呵斥道:“我与师兄已去过永安镇,你阵法已破,还有何好说的!”
而一旁的程阎与雅同样回过味来,再一声铮然剑鸣响起,程阎手执长剑,携着雅无言地立在了严绥的另一侧,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高航胸口明显起伏了下,面上肌肉抽动,似是隐忍不甘到了极致:“好,好得很!堂堂无极宗首徒,居然为了个论道的名额在大庭广众下污蔑我,严子霁,你真卑劣!”
但严绥只是神情不变地温缓笑了声。
“反应挺快,”他视线缓慢梭巡过高航周身每一寸,“心思算得上活络,可惜了,没有用在正途上。”
程阎也跟着嗤笑了声:“抖什么机灵呢,连剑堂都不配进的人也敢说大师兄的不是,虽然今日知道有些晚了,但只要是大师兄说的,都是对的。”
话音刚落,高航便忍无可忍地指向了江绪:“我不配,他这个废物就配么!”
他慌了,江绪冷静地思考着,方才说阵法已破时高航看似冷静地转移了话题,但他还是在怀疑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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