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我找到办法了。他一定是在我脸上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表情,因为他更专心地凑到屏幕前问:“你有办法了?”
“也许。想从端口进去是白费功夫。我在琢磨一个办法,就是回到这个链条更初级的层面上去。”
“怎么做呢?”
“你看,我能够进入数据交换的信息流通道。这边是我们局域网上机子的计量……而L网的计量在这边……看到这些数字了?它们表明两个网络之间数据交换的总量。”
“那接下来呢?”
“缺口就在这儿。如果局域网不和外界交换数据,我们就完蛋。可在这里面,只要我们滞留在线上,持续监视进进出出的数据集就行得通。运气好的话,极有可能让我找到联通L网的密码。”
“这么简单?”
“理论上是这样。实施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用这种侵入办法成功过吗?”
“在大学的时候成过,两三次吧,不过比这个简单些,我们不必躲躲闪闪。而在这里,如果我长时间滞留线上的话,他们很可能探测到经过的波段流量有变化,从而启动警报。我得施个小计谋。越级行动但又不引起他们注意。”
“你觉得能行吗?”
“说实话……没问题。”
“那好,干吧,试一把。”
我开始试验,但一无所获。快过去一个半小时了,我的心情在欣慰和失望间摇来摆去,正准备放弃的当口,我突然截住了一个身份认证错误的信息。然后又一个。紧接着就是连接成功的标识。我赢了。
“快看哪!”
整个网络内容都在眼前了。侵入成功。乌里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两只眼睛里布满了因不相信而来的惊奇。他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低了一个整八度。
“真不敢相信!你怎么办到的?”
“很简单。有个人想登陆,试了好几次,但老提供不了用户名和正确密码。网络管理员每次都给他回一个关于密码错误的信息而我也能看到。破绽就在于,当这个人最后终于成功登陆的时候,管理员同样给他回了一个密码正确的祝贺信息……而如果有人一开始就给出了正确密码的话,最后这个信息就不会出现了。我不得不说,这是由网络管理员造成的十分可笑的程序错误。”
乌里的目光黯淡下来,但我太兴奋了,几乎没有注意到这些。
“这是你的那台机子……等等,我试试输入你的生日……好了。不过选这个做密码挺差劲的,有机会的话把它改改。”
“找到我的数据集了吗?”
“快了。我键入一个grep1就可以了……好了,由两个……一个是今天的,原始文件;还有一个恢复文件,日期标明为昨天。好,看看,是这个吗?”
“没错,就是这个。好了,怎么说也得把这个安全缺陷通知他们。把你刚才对我说的写下来,打印一份。”
我将数据集归位,起草了一份几行字的报告,然后进行打印。乌里要我等一会儿,他到走廊另一头的房间里取打印件,打印设备都在那儿。我反坐在椅子上,打开最后一瓶可乐庆祝自己的“胜利”。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可我自我感觉就像玫瑰花一样新鲜,被成功弄得精神振奋。
一阵脚步声。两个宪兵走进房间。在我强烈抗议着被他们带走的时候,乌里跟在我们后面,埋头看我的那份报告。我请他说句话,他没有任何表示。出了大楼,我们走了两条不同的路。我看他慢慢走远了,眼睛一直盯在报告上。
现在,我明白为什么艾尔戴德会为我担忧了。
一方面,这种情形让我愤怒。另一方面,它又令我心安理得。如果一切都已经算计了不少日子,我成为猎物也没什么好埋怨自己的。何况我努力去避开过。除非公然抗命,否则该来的总会以别的方式来,迟早而已。
就这样,因为可能致重罪的动机,我在监禁中度假了。往好里想,他们只以盗用计算机未遂的名义拘留我,而最坏的结果是干脆指控我为军事间谍。在这两种情况下我都可以做好思想准备了,肯定超出我对这种幽闭地方的忍耐限度——我顶多忍几个小时。
我又想起了艾尔戴德,他对这一切都先知先觉。我还有点信心:让我闲呆在这里不会对谁有好处。我回想不起来有什么危险迹象能够解释那个四十岁男人的行为。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着一纸协议,它应该会说明一切的。
时间难捱。我毫无睡意。我睡不着,也就打几分钟盹,偶尔一个小时,顶多了。这么多年我从没想到这种睡眠方式会落到我头上。我的生活就在刚才稀奇古怪的转了弯。
两天后,我被传到一个小房间里,没有窗户但是装备舒适。三个人坐在那装模作样地吃早餐。有个位置像是留给我的。乌里自然也在其中。我不看他,担心控制不住自己。生气是没有用的,我拿定主意:随他们的便。
年长的那个热情地向我打招呼,要我随便点,和他们一起用早餐。我毫不客气地发动了攻击:“说吧,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他表示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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