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两年!”
连惑将脸埋进连城柔软的发丝,嗓音沙哑,“连城,这两年我没有把握,我耗不起,和我在一起吧,一直在我身边,就像……小时候那样……”
连城没有回应这个带着痛楚的拥抱,她的双手,就这样垂在他的腰两旁,听着他一个个字吐出来,原来就算是这样紧密的抱拥,他还记得留下说话的吐息。
“可是哥哥,我们真的能回到过去吗?”
连惑抬起头,看连城带着他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胸口,“哥,连城的心不在了,就让这个躯体贡献到最后一刻吧!”
风过,幽兰仰卧在地上,花红慢慢落下,翩翩的落在头上、脸上,寒意袭上来,幽兰低头望到了连惑的劈日剑,水光潋滟的剑身,透过罗衣,抵着胸膛,仿佛来自末世的招唤。盯着连惑俊逸无匹的脸,幽兰轻笑,死了也好,既然要死就都死了吧,为什么要一个人活?守着那无望的诺言,死在这张绝世的面容下,也够了吧!
“连城说你会武功,果然不假!幽兰,你是我所遇见过藏的最好的女人!”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幽兰不住的笑,原来陪伴他这么多年,这个男人始终没有心。
剑,凉意彻骨,连惑眼中闪过一丝波澜,心底有什么一直沉下去,这个自己一直疼爱的女子竟然也是算计!那这天下还有什么可信呢?
“惑……”
连惑惊异地瞪大双眼,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还瞒了些什么?
“你既然会说话,那么真名是什么?”
连惑蹲下身子,紧盯着幽兰的眼睛,倒是不见愤怒,仿佛有一种了然于心的怅然。
“叶……叶姜……”
也许是太久没有说话,叶姜甚至忘了怎么去发音,先前借着哑女的身份接近他,可没料到一待就是四年,她也知道连城不喜欢她,那金色的瞳孔总是透着怀疑与厌恶,但她明白,这仅仅是出于她的感觉,她没有证据,没有她先前的任何信息,她背后的那个人将她隐藏的很好,但万事总有堪破的那一天,当连城去往西泽,叶姜就明白事情该结束了,但她还是选择留在这里,带着一丝丝侥幸和对那个男子的眷恋。
“薛坤是你什么人?”连惑危险地眯起双眼,昨夜连城问他,为什么东隐的动向会被人知晓,为什么渡赤水的船只会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这其中只能有一个原因,他连惑的身边有内奸,一个非常亲密的内奸!连惑不是没有防备过身边的人,只是对幽兰,不,应该是叶姜,从心底就有一股怜惜,不是因为她的残疾,而是她本身似乎应该是个逆来顺受的女子,再加上她和连城颇为相似的眼眸。连惑承认是自己大意了,他也从没想过一个女人可以在他身边卧底那么久。
“……叔叔”
叶姜的目光不卑不亢,她早就明白连城能查出来,对于那个女子的智慧她从未怀疑过。
“果然!那先前那一支偷袭我东隐黑旗军的部队也是你叔叔干的对不对?你们特意化妆成南阳士兵,一是为了挑拨两国的关系,二是为了试试新的作战手法,至于我黑旗军的作战方略你也早就透露给西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楚毓当年来东隐贺寿就是为了探探我国的实力和拿取你给他送去的情报吧!”
连惑的手重重钳住叶姜的下颚,有许多事都明了起来,这个女人藏的太深,总是将心机隐藏在那双含情脉脉、楚楚可怜的眼眸后面,其实内心确是狠如蛇蝎!
叶姜的目光锁在连惑脸上,没有反驳,平静的一如冬日里无风的湖水,连惑站起身,浓眉轻蹙,把右手上的剑交于左手,侧身不看她。
“既然如此,你自己选择吧!”
接过连惑手中的剑,轻轻一抖,一道红光如焰舌直泻到剑尖,转眼间宝剑已经握在手中。叶姜旋身侧立,剑身曳地剑尖轻颤。风停,花瓣飘摇而落,从澄亮如镜的剑刃上擦身而过。低头看着眼前的劈日,叶姜缓缓扯出一丝冷笑,这大概就是她的结局……
“且慢!”
树林中慢慢映出一道靓丽的身影,连城徐徐走近,看了眼叶姜,又看向连惑。
“哥哥且先留下此人,连城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想明白!”
说着又走进叶姜,眼神犀利:“你即是薛坤的侄女,薛家的遗孤,为何要如此牺牲色相接近我哥哥?难道他与你有仇?”
叶姜的眼睛淡然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子,尽管她对她从没有过好脸色,但不知为何叶姜还是疼惜她的,也许从某方面来说,她和她也是一样的,都是被所爱的人利用着,且无怨无悔。
“她父亲既是薛乾,说来与我确实有仇,连城,你忘了我先前随老国主一战西泽?那时是我杀了他,当场取了他的首级!”
连惑立在连城身后,说起薛家仿佛已经很遥远的事了,但当年薛家军的勇猛却深深刻在他的心上,如今看着叶姜,体内的那股韧劲却依然没有消失,为父报仇?真是有胆识的女子!
连城的眉头蹙了起来,哥哥的说法在理,可为父报仇为何却不杀连惑,反而要做奸细?难道她行的是大义?
金眸依然锁着叶姜的眼睛,那里的怀疑却丝毫不减,“哦?我还想问一问,叶姜,东隐要渡赤水的消息是你传送的,但为何毁船的却是北里的士兵?”
叶姜和连惑的脸色同时一变,连城的这点疑问连惑不是没想过,但怎么也想不出北里与其中的关系,不过照北里截住东隐送往南阳的信件来看,叶姜的密信被劫持也不是不无可能,但北里似乎任其发展,坐收渔利岂不更好?
兄妹俩的目光一起投向叶姜,她依然负手而立,超出寻常的淡然,连城猛觉一阵心慌,低头看向叶姜负于身后的手,只听滴答一声,有什么坠入落叶之上!
“哥!救她!”
连惑霎时已经夺过她手中的劈日,只见剑锋血迹一片,叶姜的手腕早已割破,土壤深黑一片。连城下意识去碰叶姜的手,眼前忽而一黑,突见蓝眸含笑,白衣猎猎.梦迭花在那一刻炽烈燃起,绽遍江面的粼粼水波.虚幻里有城墙塌陷而落,烟灰似水,漾遍天界,众生寂寥,烈火炽热,吹绽无数梦迭,摇曳在浩瀚沙石之上……
“连城!怎么了!”
连惑一记高声惊醒了连城,她茫然无措,看着叶姜渐渐瘫软的身躯,才渐渐清明起来!
“哥!先解毒!”
“那你快去找人拿药!”
连惑的声音越来越飘忽,听起来,遥远而空寂,叶姜缓缓合上眼睑,死在他面前也不会有什么遗撼了,原来,死的时候并不会怕!爹,叔叔,他们死的时候也不会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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