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灵一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左看看,右看看,这才凑到千娆耳边说了一句话。
千娆皱着眉头,望九灵一眼,九灵嬉笑着耸了耸肩。
“这样的话,”千娆说,“除了无极丹,你还需要一位大夫。”
“可不是嘛,”九灵说,“要不然我跟着那对老头老太做什么?”
“好,”千娆说,“我知道哪里有能帮到你的大夫。至于无极丹,我也会帮你拿到的。”
九灵大喜,说:“你不逗我?”
千娆抬眼望望远方,点了点头。
夜晚,两人找了家客店歇宿。千娆拿出姜榆的手札翻看,手札的第一页记录着姜榆收叶云泽为徒的场景,那年叶云泽七岁,叶天成过世后的一个月,两人在嵘南城相遇。
相貌隽逸、体格清丽、剑胆琴心、思辨聪颖,是姜榆对叶云泽的描绘,言词中极尽喜爱。姜榆显露毕生才能,引叶云泽下拜叩师,当即便与姬桑在嵘南城定居下来。
但那时的姜榆为了寻求长生之方作下了许多恶事,他隐藏身份,还希望叶云泽隐瞒拜师的事情,倒与叶云泽一拍即合。两人只在每月的十五见面,姜榆教授叶云泽独创的先见之术,能够见敌之先,抢招制敌,叶云泽进步神速,每次相见都教姜榆大开眼界。
姜榆快慰之甚,至于将寻求长生的事情也放下了,一心只想教导徒弟。就这样过去了一年,一次叶云泽练功时突然金眼发作,姜榆才知叶云泽出身惊奇谷,体内流淌着的血,堪称狂血。
那是叶云泽第二次发作,第一次的时候,便使生父叶天成身受重创,并促使叶天成废止炼药,遣散药辅,将长子叶寒川赶进山林苦修。
而叶云泽,叶天成不久就忧思过度伤重不治,对他并未来得及妥善处置。
——毕竟亲生骨肉,又该如何处置?
千娆合上了手札。
原来那段往事竟是这般,姬桑所说看来也是真的。
夜深了,孩子吃了些羊奶也总算安静下来。千娆搂着孩子沉沉睡去。梦里,千娆见到了叶寒川,他一手捏着一截断指,一手捏着一块手帕。手帕上写着四个血字:勿忘誓约。
他脸上的痛楚令千娆心碎。他说:“为什么这样对自己?为什么这样对我?”
第二天,两人带着孩子北上,去往金鳞,她有必须立刻亲眼证实的事。抵达金鳞是在一个午后,燕安庄园的那场杀戮已过去两个月,城中已无人谈论,人们似乎已经遗忘。但千娆知道,许多人永远不会忘记。
她将孩子托给九灵照看,独自前往燕安庄园。九灵想要同去,但千娆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于是,她就站在燕安庄园的门楼前,好像阔别的游子终于回归。
“姑娘,”守门的护院见千娆遮着面纱,露出猜疑神色,问,“姑娘有何贵干?”
“我来求见燕夫人。”千娆说着,不由得紧张地喘起来,一双眼牢牢盯住那护院,看他如何回答。
“求见燕夫人?”那护院面露疑惑,“姑娘哪位?燕夫人可不是说见就见的。”
千娆轻轻松了口气,说:“烦请这位大哥通报,就说燕夫人的左腿回来了。她一定会见我的。”
那护院愈加疑惑,但到底着人通报去了。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书瑶款款走出,带着千娆进入庄园。
千娆被带到一个幽静的院落,转了几道门,就见宋简仪倚靠在一张木榻上歇息,微闭的双睫轻轻扑动着。
千娆的眼中顿时氲起了一道雾。
“娆儿,”宋简仪瞥千娆一眼,又闭上了眼帘,说道,“没想到你会自己回来。”
千娆轻语问:“燕夫人……别来无恙?”
宋简仪只当是套话,问:“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千娆又问:“不知燕公子……还好吗?”
宋简仪这才睁开眼来,望着千娆,不悦道:“怎么,你来这里难不成是想看看我们死了没有?——不劳你挂心,我和芳儿好得很,没被叶寒川那恶徒伤到分毫。”
千娆长长松一口气,又问:“燕公子曾被拗断了手脚,眼下是否已经痊愈?应当不曾落下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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