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云其实不喜欢蜜饯之类的零嘴,除了曾经重病缠身、喝那些苦到发指的中药时,会吃一颗压一压苦味。
寻常时候,他总嫌弃这东西太甜,人总是感官动物,时常被这种多巴胺分泌的情况麻痹,很容易过于放松,丧失警惕心理。
虽然不喜欢吃,修云看到这东西心情倒是不错。
那人昨夜在屋顶上听墙角,定是把沈三胡言乱语的内容都听进去了,不但听了,还早早给他买了送来,也算有心。
他把装着蜜饯的油纸包拿起来,转身走到屋内,将东西暂时放在桌面上。
修云有些为难,他想把这东西当个收藏品放起来,但里面装着的毕竟是些吃食,即便果脯之类的东西保质期很长,放久了也难免变质。
留存是可以,就是有些可惜了。
修云正想着,沈三在这时敲门进来,带了今日的朝食,顺便收走了修云的洗漱用具。
沈三耳聪目明,只一瞥就看清了修云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什么,顿时嘴长得老大,失语片刻才说:“萧公子有心了,那家铺子五更天才开张,这怕不是昨夜一走就跑去铺子门口蹲着了吧?”
铺子的事倒不是他特意打听的,是沈七总在他耳边念叨这些,今日说这家酒楼的菜品不错,明日说那家铺子的零嘴好吃,对方手里拿着那点俸禄,恐怕都吃进嘴里了。
也不知道一个女子,为何不喜梳妆打扮,反而跟个饕餮似的,到处寻找美食。
修云沉吟一声,对沈三道:“找个匣子装起来吧。”
沈三本来都要取出银针试毒了,闻言顿时疑惑:“公子不打算用膳前吃一些吗?”
“我喜欢吃甜腻的。”修云声音淡淡地说。
沈三挠了挠头,不明所以。他怎么记得昨夜甜口的银耳莲子羹,太子殿下还用了大半碗来着?
不过沈三确实不太了解修云的喜好。
太子殿下简直快要把喜怒不形于色贯彻到底了,除了管大人向殿下举荐儿女那次,沈三就没见过太子殿下情绪外泄的时候。
修云没发觉沈三表情奇怪,他把油纸包上的竹简拿下来,放到桌边,想了想,又把东西收到了袖口里。
沈三听从修云的吩咐,从行李中寻了个金丝楠木的匣子出来,把那包酸梅果脯放了进去。
放完还不由得唏嘘。这么高档的木材只放一包果脯,沈三都替匣子委屈。
可惜千金难买太子殿下乐意,沈三也不敢违背太子的意思,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修云身侧等对方用完了早膳。
沈三看着盘子里比昨日又多剩了些的饭食,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他立刻膝盖一弯,说跪就跪,忧心忡忡地说:“公子可要保重身体啊,若是实在想念萧公子,尽管吩咐属下,属下帮您解忧。”
修云一阵失语,片刻后才问:“怎的胡言乱语?我不过是食欲差而已,和他有什么关系?”
沈三眉毛皱得简直要夹死一只苍蝇了,却不敢在多说什么,心里已经做下决定,要尽快把那个姓萧的送到太子殿下榻上。
“……是。”护卫营首领沉闷地应了一声。
修云不由得好笑,不知道沈三是怎么把这两件事联想到一起的,他还以为这些话只是沈三昨日随口说的。
他口腹之欲太低已是寻常事,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却不知道沈三暗地里跑了多少家食肆,给他换了多少个厨子。
修云从床头拿了帷帽戴上,白纱垂落,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提点道:“那便多做些素菜吧,也好下咽。”
沈三激动地应了一声,看着修云的动作,也跟着想起了今日要出门的事,喜气洋洋地在前面领路。
两人出了雅间,沿着楼梯向下。
醉风楼的整个格局和寻常酒楼没什么区别,只是面积格外大些。
一楼是规整摆放的餐桌椅子,和寻常食肆相比只多了些典雅的屏风作为隔断,再者就是一楼正中有个略高的宽大戏台,供楼里的清倌们表演歌舞琴曲;二楼则是包间,单独的房间,仅做用餐使用,打开窗户便能看到戏台上的表演,视野奇佳;三楼就全是修云如今住的那种雅间,卧房、书房、外厅连在一起,房间很大,只供给楼里有名气的清倌、或者是非富即贵的人入住。
时间尚早,醉风楼刚刚开张,只有零星几位客人坐在一楼大堂里用朝食,楼里鲜少有如此冷清的时候。
但也方便了“云公子”这种身份尴尬的人出门了。
修云戴着帷帽,又没有好好束发,只用发带在后面囫囵一拢,略显潦草,和云公子一贯儒雅规整的装束不太相似,是以没有人认出修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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