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寻昨日便得知修云要出门,今日早早便赶来,跟在修云身后,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在人群之中穿梭,他总有种对方随时会消失在眼中的不安之感。
他视线一刻不离地看着修云,见对方在市井踱步,看起来对什么都感兴趣,但视线却鲜少停留在某一处。
简寻分不清修云喜欢什么,修云多看一眼的东西都是好的,他一时没忍住,把那些小玩意儿都买了下来,不知不觉两只手都快装不下了。
他拐进一家布庄,买了半匹白绸,这才将东西装好送到修云的窗边,也一同他尚且不甚明了的心意。
等发现修云没有嫌弃之意,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
简寻最近确实忙得不可开交,几次来看望修云的时间,都是他硬挤出来的。
这还多亏了简公子身强体健,这样连轴转、忙得像个陀螺也没显露出一点疲惫之感。
简寻今日只在雅间屋顶上停留了一小会儿,他这次进城是有任务在身,将驻军营的一小部分账册归档到郡守府。
江城驻军开始分发上一季度的粮饷,因为是堆积整整三个月的公文账簿,即使是六七个兵营主簿加在一起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整理完毕。
简寻收好已经有了雏形的木簪,跑了一趟郡守府送账册,便有策马回了驻军营。
驻军营地里氛围比之前热闹了不少,大概是快要拿到粮饷,演武场上的练兵声都比平常大了许多。
简寻回到住所,傅景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百无聊赖地打着算盘。
傅景面前放着薄薄的两本账册,他正对着上面的记录演算,但不用细看他就知道,这两本账册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见到简寻回来,傅景心不在焉地和他打了招呼:“比我想得要慢些,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简寻脚下步子微顿,把那点心虚挥去,摇了摇头,说:“没有。账册怎么样,有问题吗?”
傅景说:“分到我们手里的东西越来越敷衍了,还指望这群人忙中出错,没想到分毫不差啊?都是些老手,显然假账册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简寻和傅景都算是驻军营里的“关系户”,受江城郡守傅大人的关照才能得到兵营主簿的职位。
傅景本人无意官位,简寻更是满脑子惩恶扬善,对是否做官没什么执念,两人会同意在傅大人的暗中安排下入职江城驻军营,为的就是调查记录粮饷的账册。
早在几年前,江城郡守傅大人就发现了驻军营报上来的账册有些异常,虽然表面看上去滴水不漏,但银钱和实际分发的数额完全对不上。
甚至应该发放给伤兵和牺牲兵卒家属的抚恤金,一个子儿都没见到。
江城人人都知道傅大人爱民如子,便真的有人将希望寄托在了江城的这位父母官身上。
今年年初,一众伤兵家属将这一状告到了郡守这里。
傅大人虽然知道其中猫腻,但在大启,一城的统领除了郡守还有守军将领。两者一文一武相互肘制,郡守占了能和朝廷沟通告状的优势,而守军将领则将一城的兵力掌握在手中,各有侧重。
傅大人手下实在无可用之人,只能把自己尚未及冠的两位子侄拎进了龙潭虎穴。
而好不容易待到了发粮饷的这一天,两人却暂时没能抓到驻军营的把柄。
驻军营上层相互勾结在一起,原本的兵营主簿忌惮两人,知道他们和郡守的关系,怎么会轻易将重要的账册交到两人手里。
是以两人没办法接触到核心账册,只能拿着看着光鲜,没有丝毫问题的假账去郡守府交差。
简寻在傅景对面坐下,沉吟一声,说:“驻军营里除我们之外,还有4位主簿,一一抓来审问,总能问出些东西。”
傅景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让他放弃脑子里那些危险想法,给他分析现状:“且不说怎么拷问主簿再平安放回去,单说这些人身家性命都捏在上层的将领们身上,不说,你也不会杀了他们,可一旦说了,就绝无生机。”
傅景长叹一声,说:“都是人精,怎么可能乖乖由你摆布。”
简寻一拳砸在桌面上,眉头紧锁,问:“那就放过这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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