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妈?是我。”沙川轻轻咳嗽了一声,稳定了下自己的声线。
电话那头是一道严厉的声音:“别乱叫,我可不敢当你的妈!沙川,你现在就给我把话说清楚,网上说的那些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阿姨,您好歹也是高知分子,还不知道网上那些人都是怎么样的吗?他们见天的说风就是雨,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沙川语气中带着隐忍的愤怒,“您忘了吗,之前还有人说雪雪自杀是因为家里逼她嫁给比她大一轮的富豪呢。”
“那些都是营销号为了博取眼球乱写的,您要相信我,这一年来,那次您二老有事我不是第一次到的,您可不能这么冤枉我啊。”沙川说着,适时流露出受伤的神色。
他一贯喜欢颠倒黑白,这一连串的话说出来,竟是让对面高知徐妈妈都有些愣,疑心难道自己真是误会了他。
但也只是一瞬而已,徐妈妈很快道:“这次可不是网上的营销号,我们在直播里看见姜花果那女孩了,她从前和我们家雪雪玩得最好,她说的话我是相信的。”
“玩得好?大学舍友的友谊不过是因为同住屋檐下,毕业后不用风吹就散了,而且阿姨您想想,雪雪死后,她甚至都没来看一眼,算得上什么好朋友?”沙川露出不屑的嘲讽神色,“听说她现在在一家娱乐公司工作,说不定这次出来就是为了蹭雪雪的热度,好给自己公司炒作呢。”
【嘶……沙川要是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姜花果不是说了她是想逃避这个噩耗吗?】
【唉,代表我自己,如果我闺蜜死了我肯定会去参加她的葬礼的】
【我也……】
沙川见话语有朝自己这边倾斜的趋势,当即抓住时机:“总之,现在别有用心的人很多,您二位少看点网络新闻,等我拍摄完这期节目回去,一定跟您二位好好解释。”
姜花果那边自然也是关注着探诡直播间动态的,听到沙川这么说,她当即也顾不上其他,甚至不惜自揭伤疤,“我不去看雪雪,是我怕墓地,很怕很怕……我爸下葬的那天,我妈抱着我,摸着我的脑袋,说囡囡,对不起。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要说对不起,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妈脑袋已经撞在了我爸墓地的石碑上……同一天,我送走了爸爸,又没了妈妈,我很久之后才想明白,我妈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养不活我,也不想以后过得那么苦,所以就……”
姜花果凄惨地笑了一下:“她没有勇气面对家里失去赚钱的顶梁柱后的人生,或许,我该谢谢她,没有选择带我一起走。我觉得我现在活得还算有个人样。”
她从小没有双亲,又没有愿意接收她的亲戚,被送进孤儿院。
孤儿院里的环境很不好,大孩子欺负小孩子,抢走她的食物……但即便这样,她也艰难地活了下去,在孤儿院的支持下完成了九年义务制教育,而后又因为优异成绩,被保送到当地一所重点高中,再后来,她兼职打工,见缝插针学习,考上了华国top2之一的q大。
刚进大学时,姜花果是很忐忑的,她从小就因为孤儿身份备受欺凌,被瞧不起,她不知道这里的舍友是不是也会像高中室友那样瞧不起她出身。
但很快,姜花果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室友们对她很好,知道她要兼职赚取学费后经常帮她在一些非专业课程上代答到,出门聚餐时,也选择她能负担的场所。
其中对她最好的还是徐雪,首都的冬天冰天雪地,寒风凛冽,从岛上来的姜花果哪里知道冬天竟然会有这样冷,而她的行李里也没有一件能够御寒的衣物……棉衣和羽绒服又那样贵。
她刚凑够今年的学费交了,哪里还有新的钱可以买衣服。
姜花果只能将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一件又一件,试图以此抵御严寒,徐雪问她,只穿运动服不冷吗,她就笑着说自己是从一年四季都炎热的岛屿上来的,火气旺,不冷。
徐雪没有拆穿她,只是问她下午有没有兼职,能不能陪自己去趟商场买点东西。
她说,她想买一件羽绒服,送给她最好的朋友。
姜花果还记得徐雪说这句话时上扬的语气和灿烂的笑容,四年了,一点都没忘记。
姜花果陪着徐雪进了商场,对方笑着让她帮忙试衣服,说自己的朋友体型与她很像。
姜花果局促地试着那件精致轻盈的羽绒服,却在刚穿上衣服时,被徐雪笑着从后面抱住腰,将脑袋搭在她肩膀。
徐雪笑嘻嘻地问:“所以我最好的朋友,你喜欢这份礼物吗?”
……
“雪雪说过,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我很害怕墓地,那里有我一生中最难以回首的记忆,但你们因为我的恐惧觉得我所说的一切是虚假的,我愿意为了我最好的朋友徐雪当着你们的面前往墓地,在她坟前发誓,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出于我对她与沙川这段关系的了解,而非其他目的。”姜花果一字一句,秀气乖巧的脸上满是坚定认真。
沙川很快发现,原本已经偏向自己的弹幕又变得辱骂居多,他心下焦急,不明白姜花果到底得如何巧舌如簧才能说服观众相信。
他心乱如麻,唯有一个念头格外清晰——只要他什么都不说,就什么都不会被发现。
然而就在这时,在旁听了许久的祁故终于动了,他歪了歪头,看清沙川身上那一条条的黑色丝线与之背后的关系:“原来如此,难怪这人命债若隐若现,看不清明。”
“人命债?什么人命债?”
电话那头的徐妈妈与屏幕前的所有观众同时发出了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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