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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页)

“走。”

他们提前约好了,提前交卷,赵可人带许远去逛一家新开的音像店,是她认识的一个叫“宝哥”的人开的。

于是郁风考完试出来找许远,当然又扑了个空。他终于感到有些不快与对许远的失望,同时猛地从这段友谊中恢复了一些清醒,他跟许远虽然莫名其妙玩到了一起,但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人,许远可能是渔凼镇烂泥中的一员,而他一定一定要越过这道“龙门”,给自己换个皮、换个物种活着。许远注定会被郁风远远甩在身后,甩在记忆的垃圾堆里。

许远本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只是喜欢他的自行车而已。

郁风独自沿着江边走回家,打开书包想把随身听拿出来听听,没找到,突然想起来,昨晚被许远拿走了。郁风忍不住把书包摔在地上,又飞脚把它踢出老远,然后默默走过去捡起来,单肩挎在背上。

然而一进家门,郁风发现屋里的状况很不寻常。

烟雾熏得他几乎迷眼,他爸郁兆伟坐在沙发中间,左右坐着卓扬清、马六甲,一旁一只小凳上坐着他妈马芳芳,令他没想到的是,哑巴居然也在他家,靠坐在一只矮柜子上。

他们似乎在谈事情,一个个满脸凝重,香烟吧嗒个不停,满地烟灰。见郁风进来,不约而同朝门口望了一眼,然后又沉默着低下头。

郁风不敢开口询问,他瞥见小茶几上放着一张纸,上面部分是大大的红字,中间有一段黑字,最后以红色印章和横线结尾。红头文件。

郁风似乎猜到了是什么事。那些新闻中反复提及的大政方针、公司里传了很久的流言、隐隐约约的担忧终于在此刻落到了一张层层下发的红头文件上。

心里顿时无比低落,其实他还不知道具体要面对什么,但这个少年确定已被抛到变革的大浪中去。恍然中听到一种声音,像清晨山顶的钟磬声,嗡鸣着传遍整个山谷。那是时代的钟声。

第28章

郁风坐在自己房间里小床的床沿上,听外面几个大人的谈话。一动不动地听了一个多小时,越听越烦躁。除了卓扬清说话还算理智,其他的人都透着不知所措或无能狂怒。

郁兆伟一直在发泄情绪,骂政策、骂公司甚至骂已经死去的老爹把自己弄进了国营公司。如果不是厂长老爹退下来把他弄进去,他可能当时就跟着某某朋友下海做生意去了,现在说不定早就豪车别墅大老板了。马芳芳一直在唉声叹气,给郁兆伟的种种悔恨垫话,给他的层层怒火架梯子。一会儿劝郁兆伟别说那些没用的,一会儿哀怨公司待遇差又不公平,某一年分他们的猪肉不好,某一年发大枣他们领的最小,某一年去丽江考察没带上她,谁谁谁偷拿修理厂的机油,谁谁谁借了集体的扳手没还,谁谁谁乱开发票报假账,谁谁谁采购零件的时候吃回扣……说这个她能数三天三夜说不完。

说白了,国营企业这些人,哪一个不假公济私?哪一层不中饱私囊?如果这样的人少了,公司也不会连年亏损,他们这些端着铁饭碗的蛀虫也不会中年下岗。

卓扬清说,公司本来打算按照级别给每人补发半年的工资就当遣散费,大家当然都不干,今天白天已经在公司闹了一整天,最后经理说,他去上面沟通,公司的资产毕竟是集体的,大家也有份,职工们为集体奉献了一辈子,资产卖了大家多少也要分一点。

郁兆伟擤了一把鼻涕说:“对对对!这才对嘛!公司是我们大家的,公司有房子有地还有车呢,值多少钱,我们也要分!经理这回还算替大家说了一句公道话!”

卓扬清说:“嗨呀,老郁,你天真!经理这是替大家说话吗?你琢磨琢磨。”

郁兆伟发言时,马芳芳跟着连连点头,深以为是。听了卓扬清的话,她又望向卓扬清,一副讨教的模样:“小桌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卓扬清:“县里糖果公司倒闭那一阵,我可是一直看着的,我们的政策应该和他们一样才对。他们是一开始就说了,资产要清算,给大家分一分,并没有说只补偿六个月工资。”

另外四人都盯着他看,一脸听天书的懵懂。

卓扬清接着说:“我只是猜啊,经理会不会故意骗大家,把补偿说得很少,故意刺激大家闹起来,然后他就有理由跟上面去说工作难开展,从而给自己谋好处?”

大家静了片刻,各自抠头琢磨,卓扬清比他们有文化,说的话大家天然相信,就像经理是领导,他说的话大家也觉得是权威。

闷了一会儿,郁兆伟迟疑着开口:“……谋,什么好处?公司都垮台了,还有什么好处?”

卓扬清叹口气:“大难来临各自飞……要么谋个新位置,要么最后捞一把。我们呐,都是遭冤枉吃闷亏的牺牲品……”

马六甲骚着头问:“那……我们明天还闹吗?”

郁兆伟拍着茶几吼:“闹啊!怎么不闹!经理捞肉我们捞汤嘛!马六甲你龟儿子关键时候就是个龟儿子,脑壳一缩就没事了?你不吃饭?你马天才不读书?”

马六甲真缩了一下头,卓扬清也没说话,马芳芳唉声叹气,哑巴拉扯自己不合身的西装。

郁兆伟没得到什么响应,恼恨地从沙发上呼啦站起来,用能震醒死狗的声音喊:“我带头闹!大家都怕事,我可不怕,我是老厂长的儿子,他们要把公司和厂子推翻重来,没那么容易!”

郁风听他爸说的话,越听越感到心烦意乱,他总觉得与其和政策做对抗,不如想想以后一家人靠什么挣钱吃饭,多分一千少分一千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再闹也分不到够过一辈子的钱。

郁风不想再听了,他垂着脑袋从大人中间穿过,在夜幕降临的老街上游荡。一般马天才颜邵艾不来找他,他也不会去找他们,宁愿自己呆着看看报纸杂志,或者看看高中的课本。最近他们忙着复习中考,一起玩的时间明显减少,许远也和镇上的超哥小青年们越混越熟,经常不见身影。

郁风后悔出来的时候太慌,没有带本书,这小镇上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最多的就是茶馆麻将馆,它们通常还兼职录像厅。真的太无聊了。

很想骑自行车,可是刚才路过瓦房的时候他偷偷往里看了,自行车平时停在他们那个小厅堂中间的柱子旁,柱子旁是空的,许远骑出去不知上哪儿浪了。

郁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想起许远来,可能就是太无聊了。他在小镇的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忽然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只红白蓝灯柱在闪烁发光。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不知不觉走到了许远老是提到的琛哥的哥的理发店,他知道在这儿,但是从没来过。他站着看了一会儿,理发店不断有发型奇特的小青年进进出出,一会儿功夫出来三个“狼尾”,这发型在许远头上的时候,郁风觉得还挺酷的,在这几个人头上就像马进化成人的某种中间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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