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真冲他咧嘴:“猪头。”
“好了,你们这像什么样?重俊,你上了学也不该跟裹儿卖弄,她不喜欢读书,何必给她当老师?”父亲拍拍桌子,“还有裹儿,怎么能骂重俊?把自己当成街头巷尾那些拉帮结派欺负旁人的臭小子了?赶紧道歉。”
安乐愤然起身,骂道:“父亲也是猪头。”
眼见安乐负气离席,父亲自知劝不住她,只能坐在座位上生闷气。镜真与仙蕙对视一眼,镜真指了指安乐留在桌案上的杏仁酪,两人将碗拿过来平分。
镜真和仙蕙光吃自己的,也不管李重俊脸色如何。父亲连连摇头,母亲宽慰道:“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总是不对付的。你以往在宫中时难道没和太平公主吵过架吗?”
这话题倒是解了父亲的忧虑,他立即展颜道:“吵过,是吵过,那时也是母亲在其中说和。”
父亲的母亲,就是祖母。作为年纪较大的姐姐,镜真是见过那位已经称帝的祖母的。镜真觉得祖母是个慈爱的老人,隔着纱帐看不见她的容貌,却能听见她的声音。
那声音经常出现在镜真的梦里,助她回忆起昔日还在洛阳时的娇纵时期,那时她显然没有现在这么窘迫。镜真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还是留在远离故土的房州,此时正是夜深人静,她听见有人敲门,赶紧整理衣服下了床,还没开门就听见安乐和仙蕙的说笑声。
镜真疑惑地开门:“裹儿?你们来干什么?”
安乐神秘一笑,说:“白天李重俊说大姐想要些新奇玩意儿,我们也找些有意思的给她送过去吧。”
镜真道:“你们别做没意义的事。李重俊给大姐送了只活麻雀,叫起来啾啾啾的,哪有比这更好的礼物?”
“就陪我们找一找嘛。”安乐把她从房里拉出来,“我不能被李重俊比下去,肯定有比麻雀更好的礼物。”
安乐性子太倔,镜真没信心说服她,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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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已经准备好礼物了。”仙蕙说着,拿出藏在身后的锦囊,将其放到镜真手里,“快打开瞧瞧。”
镜真接过那锦囊,只见那东西包装得严严实实,格外漂亮。她一边拆一边问:“这里面装了什么?”
仙蕙平静地回答:“屎。”
镜真把那锦囊抛开:“拿远点!怎么这么脏!”
“你不是常说房州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吗?”仙蕙指着从袋子里掉出来的东西道,“这就是李重俊抓来的麻雀送给我的,袋子里全是它拉的屎。”
“你好歹找点别的东西吧?捡鸟屎也太恶心了。”镜真把这两人拉到房间里,语重心长地说,“大姐可是在洛阳生活过的人,她和你们这样的乡巴佬可不一样……”
安乐说:“你和我们住一起,你也是乡巴佬。”
“闭嘴,不许说姐的伤心事。”镜真比划着说,“洛阳比房州好多了,那里的街比房州的街宽十倍,两边的房子一间比一间高,马球场和园林也比房州的好。”
说到这里,镜真哭丧着脸说:“可惜我们被赶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这辈子都要回不去了。”
仙蕙把锦囊碰到她面前,被她一巴掌打飞。安乐讨厌她这样,叉着腰说:“你说这里鸟不拉屎,可你天天在这里拉屎,你岂不是连鸟都不如?”
“裹儿!你粗鄙!”镜真斥她一句,又说,“要是父亲还是皇帝,我们就是公主,公主说这话是会被人耻笑的。”
仙蕙问:“那大姐以前也是公主吗?”
“是啊,如果父亲还当皇帝,你们也是公主。”镜真说,“都是父亲不好,把皇位玩丢了,害得我们跟他受累。父亲不当皇帝,运势也跟着散了,二姐隔年就没了,大姐也病得起不了床,还好我福大命大。”
安乐一下子站起来,说:“好啊,你是骂我和仙蕙是贱骨头,在这破地方也能过得好,是不是?”
“哪有,你别想这么多。”镜真说,“我只是怀念在洛阳的生活,大姐必定和我一样想回去。她和我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哪会看得上一袋鸟屎?你们还是省省吧。”
“可我就是要送大姐礼物!李重俊那家伙不声不响的,凭什么突然给我弄出个这么大的麻烦来?”安乐气得差点踩烂镜真的床,忽然说,“比不过精巧,我就比心意。我要亲自给大姐裁一件新衣服。”
“都让你别费力气了,大姐什么好衣服没穿过,要穿你这个从小没拿过几次针线的裁缝做的衣服?”镜真故意泼她冷水,问,“你怎么就和李重俊过不去?”
“我不喜欢他。”安乐想到这个人就不高兴,“总在家里说这个书那个书,想教书就出去教啊。”
“那你就别管他,当他不存在。”镜真长叹一声,说,“反正我们是找不到比麻雀更好的礼物了。”
“我就是要找。”安乐气鼓鼓地反驳,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提议道,“诶,我们去问父亲要点钱,再把平日里攒的凑一凑,给大姐盖一间专用来养病的房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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