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千舸否认:“没有。”
他沉默片刻,又说:“她,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
牟映青问:“你怎么想她的?”
“……我以为,她在我们这里呆不久。”杨千舸说。
这天中午,刘悦川午睡起来,正处理文案工作,医务室的门被敲响了。
她抬头一看,是之前买创可贴的阿姨,身后跟着她的丈夫。
这阿姨的丈夫姓马,是在村委闹排水渠的那对夫妇的儿子。他们夫妻二人在冷藏厂分拣冷冻海产,手指常被扎破,创可贴需求很大。今天上午,阿姨的丈夫买了一大盒。
刘悦川见阿姨脸色不好,问:“您有事?”
阿姨语气很冲:“为什么我男人拿创可贴要钱!”
这是什么问题?
无忧乡又不是以物易物的原始社会,难道她在别人那里买东西不用花钱?刘悦川茫然地看着她:“因为创可贴是商品,商品是要花钱买的。”
阿姨不满:“上次,你都没收钱。”
刘悦川明白了,这人嫌没占上便宜。她试图心平气和地讲道理:“因为上次只要一个。”
“收钱谁还要啊。”阿姨强硬地把创可贴塞进刘悦川手里,“这次我也只要一个,你给我退钱。”
马老叔买完创可贴,当着刘悦川的面拆开了,还用了一个。刘悦川皱眉,“已经用了,不能退。”
“这是什么道理!”马阿姨不依不饶,高声说:“又没脏又没坏,凭什么不退。”
她声音太大,大树下晒太阳的老人家纷纷看来。她自认为有了依仗,态度越发蛮横,用命令的语气说:“你必须给我退了!”
刘悦川依旧平静:“没法退。你吃过的药也能退?”
“你这姑娘怎么不讲理。”马阿姨不占理,只能靠声音夺回气势,她拔高音量,“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刘悦川在医院实习那会,遇到不遵医嘱的病人家属,敢当面让他们测智商,讽刺他们是弱智。更不惯着他们这些臭毛病。
她建议:“你报警吧。”
马阿姨一噎,她丈夫赶紧劝,“行了行了,就一盒创可贴,能值多少钱,你别闹了。”
马阿姨找到台阶,忙踩着下来,还不忘诋毁刘悦川:“网上买便宜多了,你这姑娘心肠真黑,以后准嫁不出去。”
刘悦川问她:“嫁出去干嘛,一盒创可贴都买不起吗。”
马阿姨被戳到痛处,更生气了:“你等着,我要投诉你。我打市长热线,还有那个消费者权益——”
周围人冲他们指指点点,马老叔嫌丢人,想快点了解这屁大点的事。“那个,小刘医生,对不住了,这女人神经病,你别和她计较。”
说完,拿起桌上的创可贴想走,刘悦川冷声说:“你要不愿意,你老婆能来闹?想占几块钱的便宜,又怕丢人,只敢躲女人身后,现在装什么善解人意。”
马老叔被拆穿真面目,从头顶红到脖子根,指着刘悦川“你”了半天,留下句“不知道好歹”,灰溜溜走了。
刘悦川从不管穷寇莫追,只管自己骂爽了才算。她不肯饶过他:“知道‘好歹’两个字怎么写吗,轮得着你教我‘好歹’!”
老人离得远,没看闹明白细节,只知道小刘大夫把村里最讨厌人的吝啬鬼骂走了,纷纷起立鼓掌。
刘悦川双手往下压,示意大家要低调。
她转身回来,看见赵姥姥站在窗口,不知听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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