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李岩也说道:“姬兄,我们还是给这姓钱的留几分面子吧,他毕竟是东林党的领袖啊!”
“东林党?”姬庆文忽然想起自己出京前,老师孙承宗对他说的话,脖子一拧,说道:“东林党算什么?老子有皇上做主,老子是‘皇党’,怕什么!出了事,我兜着!”
说着,姬庆文便在黄得功的带领下,来到钱谦益府的库房之前,见里面管事之人还在整理礼品,因而库房还没有关门上锁,便上前呵问道:“嘿,我们送的东西在哪里?给老子退回来。”
替钱谦益看管库房的,乃是他信得过的一个老家奴,见姬庆文这样气势汹汹地过来,倒也还算沉稳,问道:“这位爷是怎么说话的?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往回拿的道理?”
姬庆文懒得同他多废话,说道:“拿钱办事。你们事情没有办成……不,连办都不去办,那还有什么脸来收我的礼品?”
说着,姬庆文探头往库房里一看,见里面满仓堆满了各种瓷器、绸缎、茶叶等物件,还有几座西洋座钟,便更加怒不可遏,心想:可惜我手里没有数码相机,否则给他拍下来,一道书信送到京城里去,也好让皇帝看看这位明面上自诩是道德君子的钱谦益老先生,背地里过的到底是怎样的生活!
他身边的李岩也是这个想法,办法却比他靠谱多了,只听他说道:“姬兄,没想到这个钱谦益居然这样有钱。你好好搜搜,看看库房里有没有清单账册什么的,捏在我们手里,对钱谦益也是个牵制。”
这还真提醒了姬庆文,若能取得这一大部账册,何止是钱谦益的把柄捏在自己手里,就连整个东林党看到自己都会礼让三分。
于是姬庆文一面吩咐黄得功将还未拆封的绸缎重新挑回去,一面在库房里乱翻乱找。
不多时之后,果然在库房一个柜子里,找到了一大本几十页厚的账册,翻看一看,里面的记录极为详实,什么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为了什么事情、送了什么样的礼品,无一不记录得清清楚楚。
姬庆文见状得意,拍了拍手中的账册,不无欣喜地对李岩说道:“李兄,果然不出你的所料,这里真的有本账册。钱谦益这老头子的把柄,终于捏在我们手里了!”
李岩忙道:“有就好,有就好。不过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我们拿了账册、拿了绸缎,就赶紧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姬庆文听了心头一紧,赶忙催促着众人立即离开此处。
于是黄得功挑着绸缎、多九公捧着账册,姬庆文、李岩紧随其后,便往外院快步走去。
此刻看守库房的老仆人已将事情通报给了钱谦益。
钱谦益没料到姬庆文胆子这么大,慌忙去库房查看情况,见送来的御用绸缎被抢了回去他倒也并不十分心疼,可账册不翼而飞却要了自己的命了。
然而姬庆文等人已然走远了,追是追不上了,让钱谦益只能懊恼得捶胸顿足。
却说姬庆文离开钱谦益在尚湖的庄园之后,也不骑马,而是同李岩共乘一车,等不及开始翻阅起钱谦益的账册来了。
通过这账册上记载的往来情况,果然印证了几天前柳如是的话——钱谦益这位东林领袖,同苏州商会的关系十分密切,每隔十天半个月便有礼尚往来,而这种交往已经延续了长达十几年的时间,所以说站在钱谦益自己的立场上,也是会极力维护苏州商会的利益的。
姬庆文和李岩继续查阅账册,却发现了一个令他们无比惊讶的事实——前任苏州织造提督郭敬,居然同钱谦益也有关系,而且这种联系近几个月愈发密切,那几座西洋座种,就是郭敬分几次送给钱谦益的。
这样一来,就真相大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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