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不知自家将军何故一下子脸色难看成了这样,下一秒却见魏宣忽而拔剑狠狠将被他踹翻的那几案砍做两半,目眦欲裂:“他没死!他故意等到此时才露面,不就是看我打了败仗,想借此羞辱于我!”
亲信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那张信纸,瞧见上边遒劲狷狂的字迹,以及落款处那“谢九衡”三字,亦是大骇。
大胤武安侯,姓谢,名征,字九衡。
这字是他的老师陶太傅取的,陶太傅说“征”字太过戾气,怕他冒进求成,取“九衡”为字压一压,旁人做事只需三思,他行事,最好是九番衡量。
这么多年,谢征也的确未负陶太傅所托,在战场上从未冒进过,虽是少年成名,稳重却不逊于老将。
亲卫是魏宣心腹,自然也知晓魏家父子在崇州战场上设计武安侯一事。
他当即道:“武安侯潜伏至今,必然暗中养精蓄锐,以图抱当日之仇。他在信上让您退守徽州看好西北门户,以防外敌,指不定是奸计,西北之地不宜久留!丞相的调令不日便会抵达,将军先行回京才是上策!”
魏宣一把拎起亲卫的衣领,恶狠狠道:“老子怕他?”
亲卫知道魏宣处处都喜同武安侯比,尤其见不得旁人说他不如武安侯,此刻却也顾不得触他逆鳞了,恳切道:“将军莫要争这一时之气!西北已乱成了这般,徽州剩下的那七万将士,又是武安侯一手带出来的,武安侯身死,他们以为武安侯命丧崇州反贼之手,为替武安侯报仇听您调遣罢了,武安侯如今还活着,咱们在西北就是武安侯刀下鱼肉!”
魏宣哪能不知亲卫说的这些是事实,可越是明白,心中才越是窝火,他从小就被这么个人压着一头,谢征就是扎进他眼里的一根钉子。
这根钉子不拔出来,他这辈子都不得舒坦。
可最终魏宣还是不得不暂服这个软,带着两千亲兵怒气冲冲离开了蓟州府。
贺敬元在府上闻得此事时,长叹一声,半是欣慰,又半是惭愧。
欣慰那位闻名天下的“杀将”,只是对异族狠,对大胤百姓却还心怀仁心。
又惭愧于自己身为一方父母官,却任魏宣将蓟州百姓逼到了这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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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郑文常请示他:“大人,征上来的那些军粮如何处置?”
贺敬元道:“谷种都还与农人,立了春,不可耽搁来年耕种。”
郑文常应是。
贺敬元问:“听闻有一县并未征粮上来,可知是哪一县?”
郑文常答:“清平县。”
再次听到这个地名,贺敬元目光一沉,道:“县令崔守德是个鼠胆之辈,岂敢不征粮上来?此事怕是有些蹊跷,你带人去查一查。”
郑文常刚要抱拳,忽有侍卫匆匆进门道:“大人,不好了,府衙前有一书生击鼓鸣冤,做诗痛骂官府强征军粮,屠尽田间庄稼汉,现已闹得满城风雨了!”
贺敬元和郑文常具是一惊。
郑文常忙抱拳道:“属下得了大人的令后,一直派人盯着魏宣手底下的去征粮的那些兵卒,并未发现他们杀人抢粮。”
贺敬元只吩咐那侍卫:“把人带来我问问话。”
侍卫领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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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县。
樊长玉提议的绑县令一计,毫无疑问地被王夫人否决了,她无奈道:“县衙的衙役零零总总算下来,也有百来人,如何绑得了县令?”
樊长玉怕吓到王夫人,垂着脑袋没吱声,想的却是,管他多少人,这些人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着县令,县令总有落单的时候。
王夫人还要说什么,前方街头却传来一片喧哗声。
一队如狼似虎的官兵押着一众五花大绑的人游街而过,樊长玉看清那些人身上的服饰,大惊:“那不是溢香楼的伙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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