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镇这个地方,镇贫地广,西瓜特别便宜,最便宜的年份几毛钱就能买一斤,是祝镇人也能吃得起的夏日消遣。只不过吃多了,就总觉得没其他水果那么好吃。
不过祝镇的夏天太热了,闷闷的湿热,西瓜是少不了的。江依听到叫卖声,挺高兴的冲出院子喊:“杀半个西瓜!”
因为西瓜太便宜了,祝镇人吃西瓜不是后来郁溪在邶城了解到的文雅吃法,不是切出小半个用勺子挖,或者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塑料盒子里,而是把大半个西瓜斩成硕大的几块,一人一块捧着吃,吃得满嘴都是西瓜汁。
江依拎着杀好的半个西瓜又奔回小院里,从厨房拿了个搪瓷盆出来,这也是祝镇人吃西瓜的习惯,用一个搪瓷盆接着西瓜滴下的汁液,西瓜籽就噼里啪啦连珠炮一样吐在搪瓷盆里,特泼辣。
江依自己拿了块西瓜,又递给郁溪一块,俯身就在搪瓷盆边,吃得一点不忸怩,大口大口,腮帮子再一次鼓起来,浅红的西瓜汁液沾在江依的双唇和唇角,双唇丰腴着湿润,在夏夜的傍晚,显出一种成熟的诱惑。
她对着搪瓷盆噼里啪啦吐出一阵西瓜籽,一边吃一边笑。
郁溪看着江依吐出的西瓜籽,因为湿润挂在搪瓷盆边。江依吃得惬意,小腿晃啊晃,勾在脚上的高跟鞋终于“啪嗒”一声,掉在了泥地上。
光洁的脚趾露出来,像闪着光的贝壳。
郁溪捧着西瓜,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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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郁溪从书店下班以后,像往常一样到台球厅做作业,刷数学题没刷一会儿,一本小册子啪一声掉在她面前。
郁溪抬头,面前是周齐清秀而紧张的一张脸:“我叔叔在市里当老师,这是祝镇买不到的习题册,挺好的。”
郁溪点点头:“谢谢。”
周齐低着头红着脸走了。
江依刚好打完一局球,拎着球杆走过来,笑着说:“你真不答应人家啊?人家小伙子挺真心的。”
郁溪平静的摇头:“我要考大学。而且,他有什么好的?”
江依一笑:“他字写的好看。”她前天在信封上看到了周齐写郁溪的名字。
“字写的好看怎么了。”郁溪说:“我字还写的好看呢。”
江依又被郁溪逗笑:“你这小孩儿,很得意啊?”她把球杆靠前台桌子放着,顺手从桌上拿起郁溪的一个作业本:“让我看看,有多好看?”
郁溪没在意——作业本嘛,有什么不能看的?
等江依翻了两页她才反应过来——糟了,真有不能看的!
然而要阻止也来不及了,江依翻着作业本“咦”了一声,把作业本放回郁溪面前,点了两点:“你写我名字干嘛?”
作业本的最后一页,写满了江依的名字。
江依,江依。
江依,江依,江依,江依。
以及旁边,写满了她自己的名字。
郁溪,郁溪,郁溪。
郁溪低着头,故作平静的说:“练字。”
好在那是一个语文作业本,郁溪说:“老师说了,高考的时候卷子上字写的怎么样也挺重要的,尤其语文,是给老师的印象分。”
江依“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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