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弘历喝着茶,让奶嬷嬷把兄妹俩带了出去,傅丹薇神色微凛,心道总算来了。
果然,等到永琏三格格离开之后,弘历说起了翁国图惹出来的祸事:“死人都抬在他家门口去了,哭着闹着要偿命,今儿个恰好汗阿玛回宫,闹这么大,消息岂能不传到汗阿玛面前之理。汗阿玛震怒,他生平最恨贪污中饱私囊,下令彻查。”
弘历说着这些,眼神在傅丹薇身上打转,见她神色平静听着,略微停顿之后,继续说了下去。
“我要如何查,这件事是明摆在那里,富察氏哭天抢地说有人栽赃陷害,吵得我头都疼了,哭着求我,让我还她阿玛家人一个公道。你瞧瞧,成天尽是些糟心的事儿。让我查,我还查什么查?”
“我不懂这些。爷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想要秉公处理,就督促着官府去查案。想要这事悄无声息过去,就草草结案,赔苦主一些银子,让他们不要闹了。”
傅丹薇微笑起来,看向弘历说道:“端看爷想要如何处理了。”
弘历目光灼灼,凝视着傅丹薇,片刻后蓦地笑了:“你懂得倒挺多。”
傅丹薇没想过装无知,再说她要教导永琏,装无知只会露马脚。
“这些事情多了去,只管去穷苦百姓住的大杂院走一走,听听他们背后的那些事,只怕比西游杂记都要离奇。”
傅丹薇神色自若,看着弘历认真说道:“我娘家家道败落,家中兄弟姐妹又多,家里穷,体会比别人更多些罢了。对了,上次见到二哥的时候,我拿了些银子给他,让他去填补家用。家里一大家子人,加上侄儿侄女们,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年节难过呐!”
弘历怔怔望着傅丹薇,傅丹薇坦然迎着他的目光,朝他一笑。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不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二哥是君子,风骨仍在,能屈能伸,不拘泥与眼前的困境。阿玛去世之后,二哥把偌大的家扛了起来,正梁不能歪,不然一家子都得歪了。”
“你说得对。”弘历耳根莫名发烫,语气凝涩。
护着翁果图轻易而举,毕竟是大阿哥永璜生母的娘家,雍正最多只骂他几句,并不会过多追究。
他是大清以后的君王,是大清的脊梁,自上而下,要是他开始歪掉,下面的官员们开始效仿,就是从根子开始烂了。
弘历苦笑一下,口齿黏连起来:“最近筵席多,让富察氏报病吧,好生冷静一段时日,不要出来了。”
傅丹薇沉吟了下,说道:“她总归是大阿哥的额涅,爷不让富察氏出来见人,让别人怎么想大阿哥?再说富察氏身在后宅,家人就算杀人放火,她根本无从得知。爷真要为她好,就该让她站在人前,省得别人以为爷厌恶了她。”
弘历神色微变,惊讶意外一闪而过。
傅丹薇知道弘历起了疑心,他心思太深沉,从进屋时开始,就已经在不动声色试探她。
从开始布网时候起,傅丹薇就深思过弘历的反应。
富察氏与弘历当年都是初经人事,那种隐秘难忘的初次愉悦体验,哪怕弘历生性再凉薄,都会怜惜她一二。
上次雍正当场考她们的学问,从富察氏全身而退,傅丹薇就看出了弘历对她的偏爱。
这次翁果图出了事,雍正让他去处理,他没有先去查案,而是先去了富察氏屋里。
如今弘历居然试探到明面上来了,傅丹薇想笑,正愁富察氏若是要称病不去参加宴席,要怎么把她拽出来呢。
富察氏怎么能不出现呢,不行的。
宫里的筵席,庄严中透着喜气,进来领宴的诰命夫人风光无限。
偏偏寒冬腊月,又是跪又是起,规矩繁琐,风光得能让人脱一层皮。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富察氏一定得体会到。躲在暖和的屋子里,哼唧叫嚷着头疼,那就太舒服了。
傅丹薇要的是她真病,不是装病,等她病倒后,慢慢享受病痛煎熬,家人离散的痛楚。
不然,傅丹薇怎么会容忍她这么久,她可是特意选了滴水成冰的天气,尤其是年节喜庆时动手。
弘历起初听到富察氏话里话外暗指傅丹薇,虽然很生气,心底深处,未免起了些许的疑心。
眼见傅丹薇这般大度,她连中馈都不管,更别说争权夺利了。
心里那点疑虑,渐渐消失,弘历眼神柔和了几分,说道:“也是,总归还有永璜,打了老鼠当心伤着玉瓶儿,还是你想得周全。唉,我就担心永璜,富察氏见了他,肯定得哭哭啼啼。不见吧,过年过节的,拦着就不像话了。”
傅丹薇思索片刻,说道:“我倒有两个提议。”
弘历看了过去,傅丹薇笑着说道:“一呢,不如让贵妃娘娘先把大阿哥带在身边养着,让娘娘熟悉熟悉如何带小孩子。二是爷去跟皇上提一提,让大阿哥跟着永琏一起,去养心殿养着。跟在皇上贵妃娘娘身边承欢膝下,谁还敢说不像话?”
弘历愣住,认真思考了起来。
傅丹薇端起茶碗吃起了茶,茶水的热气蒸腾,盖住了她眼底的寒意。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