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后也听见外头动静,心里暗怪女儿缠夹不清,说这些废话做什么,快些将人请进来才是正理,于是轻声嗽了嗽。
郭暖很机敏,“太后娘娘染上风寒了么?”
若真如此,那她可得躲着点,别过了病气在身上——孕妇多娇贵呀。
彭城公主生怕她临阵脱逃,忙道:“不碍事的,一点痰湿,那苦药喝多了,嘴里老干干的没味道。”
郭暖这才放心,亲亲热热挽起皇帝手臂,“陛下,咱们进去罢。”
在慈宁宫她都不曾这样惺惺作态,此刻如此,当然是故意做给郑太后看的。
陆鸣镝轻轻挑眉,并未将她拉开。
甫一入殿,便闻到一股沉闷滞重的药气,可见郑太后对自己也够狠的,这样都不肯痊愈——在这屋子长久地待下去,活人也得生出病来。
郭暖用帕子捂住鼻尖,临水照花一般娇怯怯地道:“太后万安。”
鉴于她如今体态丰满,弯腰略有难度,郭暖只象征性地屈了屈膝盖。
落在彭城公主眼里自然是不敬的罪过,可见皇帝一言不发,她也只能哑忍下来。
郑太后倒是稳若磐石,轻轻一点头,“你来了,不知我那老姐姐可好?”
她在外人面前称呼郭太后,向来带点亲狎的神气,叫别人以为关系多近似的,其实全不是那么回事。
郭暖含笑道:“劳您牵挂,姑母的身子已大安了。”
“都说病去如抽丝,郭姐姐倒是有福气。”郑太后这话似有所指。
一样是装病,慈宁宫那位可没她虔心,明摆着将皇帝当傻子糊弄呢。
郭暖装作听不出挑拨之意,微微笑道:“我瞧您的脸色倒是还好,怎么久久缠绵病榻?定是服侍您的太医不当心,不如换个别的瞧瞧,兴许便好多了。”
这王太医本是郑府带上来的旧人,与郑太后过从甚密,非同一般,闻听此言顿时白了脸。
郑太后皱起眉头,“左不过是些时气症候,换谁都一样,太医院也不是神仙。”
闲闲将话岔了开去。
彭城公主恰于此时道:“母后,您该喝药了。”
端着一个朱漆托盘过来。
新妇过门第二天,理应向公婆敬茶,虽在宫中也不例外,只因郑太后抱病才蠲了这项,但懂事点的儿媳妇看眼色也知道该怎么做。
陆鸣镝何曾不懂这些女人间的弯弯绕,“朕来罢。”
意欲替郭暖挡灾。
彭城公主两眼都发昏了,皇帝莫不是鬼迷心窍,这点委屈都不肯让她受得?乾纲不振,让臣下们知道恐怕会笑掉大牙。
其实她自己出嫁的时候可谓摆足了公主的架子,只是刀不割己身不知道肉疼,要彭城公主换位思考,她也万万不能。
郭暖倒是不介意这点小事,今日若不如了她们的意,往后还会千方百计地择毛病,于是闲闲接过那盏汤药,“陛下,臣妾也想服侍太后。”
十足孝顺儿媳的模样。
郑家母女皆没想到她这样主动,一时间反无话可接。
郭暖用银匙擓起一勺黑乎乎的药汁,在唇边吹了吹,亲切地喂过去。
郑太后正要用时,忽然见碗中飘着一点可疑的白沫,很疑心是她刚喷出的唾沫星子,这下说什么都不肯饮用,只僵着脸道:“先放着吧。”
郭暖苦口婆心劝说,“太后,这药得热热地喝下去才有效力,放凉了就无用了。”
两人正推三阻四时,可巧彭城公主也来凑热闹——虽不知母后为何不愿喝那药,不过能给郭暖下马威她还是乐意的。
然而她就被泼了满身的苦药渣子。
尤其那汤药是从领口泼进去的,彭城公主最为得意的一对酥-胸都差点没烫熟,简直像踩着尾巴尖的母猫一般惊叫起来。
郭暖无辜地道:“……公主,你也瞧见了,是太后娘娘不愿服药,不关我的事。”
真真前世冤孽,彭城公主不禁怀疑这女子莫非跟自己有几辈子的血海深仇,怎么回回见她都得赔掉一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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