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向皇帝告状,陆鸣镝却握着郭暖那对葱白柔荑端详,“你不要紧罢?”
这位更是混账,刚成了亲,把从小看他长大的姐姐都得扔在一边了。以前彭城公主只觉得郭暖这蹄子狐媚祸水,如今瞧着,皇帝也是一样的没心肝,指望他日后善待郑家,做梦倒还容易些。
彭城公主愤愤离开,郑太后也没了磋磨人的心情,乱拳打死老师傅,这郭家女粗野无状,跟她讲理是说不通的,暗藏针砭也未必听得懂,没准自己还得怄气。
倒是那身孕的事……郑太后凝神道:“趁着王太医在,不如让他再把把脉,也好多一重保险,皇后以为如何?”
郭暖虽有些忐忑,但李杜两位太医都来请过脉,到底也没怎样——皇帝既然没提起,可知那两人并未私下告状,也对,关乎皇嗣,谁又敢多嘴呢?
于是坦坦荡荡地伸出手腕,“自然是应该的。”
王太医方才被她指桑骂槐说医术不高,心里虽然也窝着火,对这位姑奶奶却也更加敬而远之。
等请完了脉,那两道扫帚眉便高高皱了起来。
郑太后咦道:“如何?”
王太医含笑将两指收回,“娘娘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大体是无碍的,只是仍须注意保养。”
郑太后略觉失望,强打起精神,“皇后,你可得平安为陛下生个皇子才是啊!”
郭暖心想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生儿生女看男方,她又不是爬行动物。
陆鸣镝则是用温暖的掌心包覆住她,带着一丝鼓励的意味,“皇子公主皆好,朕都一样喜欢。”
郑太后也没话说了。
郭暖这会子灵机一动,“陛下,妾方才想起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鸣镝看着她,“你说。”
郭暖恬然摸着肚子,“妾想着,如今两宫太后皆已拜访过了,可还有一位,妾无缘亲见,更不曾得她赐福,她可是这孩子的亲祖母。”
陆鸣镝有些迟疑,“你的意思……”
郭暖软语道:“历来帝后成婚应大赦天下,有功者功加一等,有罪者罪减一等,可荀妃娘娘曾诞育陛下,乃本朝有功之人,如今却只追赠贵妃尊号,亦未曾袱葬帝陵,臣妾瞧着实在难过。”
郑太后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已暗流涌动,这贱婢,居然在这样大喜的日子提起死人,真是不嫌晦气。
要知当今即位,最得益的是郑家,可出力最多的也是郑家。当初荀氏本就是郑太后的使女,机缘巧合承了雨露,郑太后提拔她当个妃子,理应感恩戴德,怎么还敢妄想更进一步?至于合葬陵寝,更是历代皇后的专利,慈宁宫那位占了嫡妻名分她动不得,可也不能让个洗脚婢给挤进来。
郑太后笑意模糊,“阿暖,你可忘了你家姑姑?”
郭暖则是轻快地仰着脸道:“姑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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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太后给他当了半生的贤妻,固然也曾有过爱意,然而先帝死前那番锥心之语,到底令她看透也看破了。
生同衾,未必非得死同穴。她不愿九泉之下还跟这个男人纠缠。
郭暖诚恳地向着皇帝道:“姑母生平最随性自在,可既入了深宫,许多事便由不得自己,这唯一的一桩心愿,还望陛下能够成全。”
陆鸣镝至此也下定决心,“就依你之言。”
之前是因为帝陵位置有限,又得平衡郑家与郭家,可私心里,他自然想补偿自己那位早逝的生母,羔羊尚有跪乳之恩,他身为人子,又怎忍心母亲在黄泉之下冷清寂寞?
郑太后微微阖目,她倒不怎么介意给荀氏加添太后尊号,横竖斯人已逝,再多的香火供奉也只是徒劳,荀家也没有可提拔的子弟,只是这同葬一陵……等于她跟荀氏在先帝跟前平起平坐,往后还得同享祭祀,郑太后怎么都有点膈应。
她承认荀氏是个温顺体贴的好奴婢,可这不代表她心里就一点等级观念都没有了,何况还曾同侍一夫。
看到郑太后一脸吃苍蝇的模样,郭暖暗暗好笑,要不怎说郑家人惯会伪善呢?别看郑太后动不动吃斋念佛,如今只是提拔个侍女她就受不住了,浑忘了自己强占人家多少好处,谁让先帝爷没正式将孩子过继给她,如今怎么说都行了。
郭暖款款起身,“陛下,妾看太后似是乏了,咱们也走罢,让娘娘好生休息。”
陆鸣镝颔首,“朕也得跟礼部商量一下上尊号的事。”
夫妻二人撤退后,郑太后越想越窝火,抓起案上瓷盅便向外掷了过去。
彭城公主呀的一声,“我的衣裳!”
她刚换的新裙子,又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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