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颔首,“这是应该的。”
本来他对皇姐成日待在寿康宫就颇有微词,最近恰逢多事之秋,她还过来添乱。
好容易话赶话赶上了,正好让她去慈宁宫磨磨性子,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事当做。
眼看计划不但没达成,倒把自己给赔进去了,彭城公主气得七窍生烟,连对郑流云都没好气——瞧瞧那位多么机灵,在皇帝跟前拼命献勤讨好,这位倒像个锯了嘴的葫芦,戳一戳才动一下,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待那二人悻悻离去,皇帝才面向眼前的小姑娘,“先说好,这事未经过内务府,朕可是不给薪饷的。”
郭暖并未听出他话中的玩笑,只暗暗嘀咕,皇帝真是小气,好在她也不稀罕那点俸禄,遂轻轻点了点头。
福泉在一旁眼睛都看傻了,还以为皇帝会两边各打一板子,哪知公主殿下吃了个哑巴亏,郭姑娘反而得偿所愿,这到底是护谁的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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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暖回慈宁宫便开始收拾东西,虽说只是日间服侍,换洗的衣裳仍须备几件,万一墨汁或茶水溅到上头了呢?
当然还有另一层暗搓搓的想法,不能对姑母言说,倘若她真个诱得皇帝动情,生米煮成稀饭,那更省事多了。
郭太后虽心疼自幼娇宠大的侄女去给人为奴为婢,不过眼下却是唯一的机会,难得皇帝开恩,不趁热打铁拿下,难道等郑家的回过神来再伺机反扑么?
所幸也只是意思意思,既不经过内务府,也传不到外头去。
郭太后便叮嘱道:“伴君如伴虎,你可得仔细些,少说话,勤做事,尤其不许干涉朝政,万一陛下言语试探,直说你不懂就是了。”
郭暖满口答应着,“放心,我自然晓得。”
又说了彭城公主会来接她的班。
郭太后哂道:“她倒会扮孝子贤孙,罢了,横竖哀家乃她母后,她还敢不恭敬?你且安心去罢。”
郭暖笑眯眯地道:“您不是总埋怨她不听管教么?如今机会来了,正好帮您出口气。”
郭太后这一辈子都没学过怎么磋磨人,虽然占据着正室名分,那些个庶子庶女从没将她瞧在眼里,更不遵循五日一请安的规制。这彭城公主因是先帝长女,圣宠优渥,还屡次帮生母郑太后来下郭太后的面子,好容易嫁了人以为松快了,如今回宫依旧调三斡四,两边拱火,郭太后也着实有些不悦。
便淡淡道:“哀家横竖卧床不起,她既耐得辛苦,让她来就是了。”
郭暖听这意思,知道姑母安心装病到底,这才称愿。
入宫数月,总算见到点成功的苗头,郭暖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连对商陆的那点小情绪也减轻了。
到底他也只是个正常男人,她也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发乎情止乎礼,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今既已知晓她的目标,想来便会歇了这念头,日后两人或许仍能做朋友。
她很缺朋友。
郭暖本打算去上林苑告知这喜讯,间接也好让他死了这条心,哪知御湖边却不见那人身影,只有两只孔雀慵懒地在岸上觅食。
难道他因为她而心灰意懒,也跟着生起病来?又或者干脆起了拙志,打算投湖自尽?
郭暖不免有些忧心忡忡,想找护林人问个清楚,但一来那老头有些耳聋,交流不便;二来,她几次跟商陆见面都是在私底下,本来无人知晓,这一问反倒穿帮了。
郭暖只能先按捺下心绪,怏怏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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