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还冷清的办公间因为骤然多出来的脚步声平添出许多烟火气息,连带着先前扫一眼都觉得拔拔凉的白炽灯这会儿再瞧也有了几分暖意,妆容精致的女人就那么站在那片柔和的光里,若有所思地盯着角落里的位置瞧。
身边不断有人从电梯前进进出出,口中说的都是有关兆力的事。
那家伙失踪几天了,到这会儿是死是活还不知道,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公司少不得还会再有警察登门呢……一想到方才在楼下自己被问东问西的情形,康可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极度的不耐,她不过是和那家伙逢场作戏罢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这么喜欢嚼舌头,居然把这事正儿八经地告诉给了警方,搞得问话时自己俨然成了他的女朋友似的被揪着问东问西。
这边正生气呢,那边刚巧有两个不知死活的实习生端着咖啡从开水间出来,一边走一边提到自己,康可脸上一哂,一个温柔的眼神飞去,当时便吓得那两个低头跑开了。
别说兆力的事与她无关,就是有关也犯不着让那帮人说。
她淡淡地收回眼,脑子里正琢磨着接下来的事情会朝哪个方向发展,墙角那个工位上忽然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就好像太阳底下擦拭的镜片,戴上鼻梁,光就没了……
她眨眨眼,再朝那里瞧去,就再没什么光了……
那是什么?她皱了皱眉,身体不自觉地朝那个方向探了探,窗外的天依旧叫厚的云层叠地盖出大片灰黑色,雪下得更密了,扯絮似的从楼宇间的缝隙里落下来,康可的眉头也像压上了积雪,越来越紧。
是错觉吗?为什么她总觉得兆力的工位和下楼前不一样了?是椅子动过了?还是……
越想越觉得不对,康可抬脚朝那走去。
红漆皮的细高跟一点点朝这边走来,桌子底下猫着的人紧缩成一团,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这会儿的邢霏是真的后悔,她后悔不该在傅绍言决定留下来时没劝劝他,更后悔刚才自己干嘛要动鼠标,搞得惊动了康可……
她不怕被发现,她怕连累了傅绍言。
高跟鞋底碾压过软毯发出来的沙响越来越近,那双漆红的鞋子透过层叠的桌椅也越来越清晰地进入到视野里,紧捏着鼠标线的邢霏甚至看见高定鞋利落的做工和鞋底粘合时干净的缝角,看样子这回是真的躲不掉了,算了,死就死吧,好在电脑里的文件已经copy下来了,就算有人想做手脚也是做不了了。
邢霏已经做好了大意赴死的姿势,康可也站在离兆力工位就两米的距离,隔着座椅的光影看过去,两人间的距离只差康可随时随地一个低头而已。
就在邢霏以为自己这回死定了的时候,从更远处的办公区里忽然传来一声不乐意的喊:“周姨!周姨在哪儿呢?怎么回事啊?清洁车说扔就扔我这儿了?还想不想干了?”
随着话音,一声更吓人的喝紧跟着传来,一声“哎”后,邢霏惊讶地发现挨着兆力的那张桌子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也猫了个人,那人之前好像在打瞌睡,这会儿叫人喊醒了,一面应一面拿手在地上摸着什么,这一摸二摸竟摸到了邢霏的脚踝上。
那人“哎呦妈呀这是啥呀”地叫了一声,紧接着便凑过来看。
桌子底下的天有点黑,邢霏看着正主清洁工的那张大脸,觉得脚脖子上的那只手就要把她的脚给掐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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