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张大哥的提醒,并非毫无道理,可我已深思熟虑,况且在这方面,我也算有种植经验,想必应是没问题的。”陈家旺知道村民也是出于好意,所以并没有气恼,而是耐心地解释道。
“既然陈老爷心中已有了成算,那我也就不说啥了。”张大哥闻得此言,便知晓陈老爷心意已决,难以撼动,也就没再多言。
想想自己还真是有些庸人自扰了,人家陈老爷能买得起这么大个庄子,又怎会在意这点微不足道的收入,随即与陈家旺道别,准备回家去翻地。
此时正值春耕时节,家家户户都如陀螺般忙得不可开交,想来那几个村民家中亦是如此,陈家旺爽快地点了点头,而后将众人送至庄子门口,这才转身回来继续埋头干活。
庄子上忙得如火如荼,码头这边亦是热闹非凡。
近来这几日,前来码头乘船的人日益增多,冬梅的摊子也随之红火起来,每日从早到晚都忙得脚不沾地,恨得包子铺老板娘,每日站在门口咬牙切齿。
陈家瑞的皮货生意,却如那风中残烛,愈发萧条,每天前来卖皮子的人,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此刻他正在摊子前帮冬梅煮馄饨,不禁慨叹,多亏了弟妹的主意,否则,这日子真可谓是入不敷出,如此一来,虽说赚不到什么大钱,但好歹也有些盈余。
“瑞哥,你累不累?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别人家铺子都已开门迎客了,你也回去吧!”冬梅一边包着馄饨,一边柔声说道。
“开了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门可罗雀,生意冷清,还不如你这小摊来得红火呢!”陈家瑞有些郁郁寡欢地嘟囔着。
“哎!做生意不就是如此吗?你看小弟的铺子,冬季时何等火爆啊!如今不也同样收入减半,做人要懂得知足,总不能让你一人独揽所有钱财吧!那别人还怎么生活呢。”冬梅深知男人近日心情烦闷,便巧笑嫣然地劝慰道。
这番话犹如一阵春风,轻轻拂过陈家瑞的心头,让他顿感心中畅快无比,仿佛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瞬间消失不见。
待他把一碗馄饨送给食客后回来,便对一旁的冬梅说:“我打算明日回村翻地,你一个人能行吗?”
要是没有小儿子,那倒还好,毛毛也能在旁搭把手。可自己走后,就没人照看小儿子了,毛毛根本分身乏术,无法帮忙。
倘若把小儿子一起带来摊子上帮忙,万一烫到孩子,那可就麻烦了。更可怕的是,万一有那人贩子趁大家不注意,把孩子抱走,带上船卖到外乡,便再难找回来。
想到这里,陈家瑞那颗刚刚落下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虽然村中土地不多,但也不能让它荒废,毕竟就连小弟那么富裕,都还在勤勤恳恳地种田,像他这种没什么余钱的人,更的继续耕种。起码能为家中省下一些口粮钱。
“没事,你回吧!大不了少卖几碗呗!还是春播更为重要。估计村中早就忙得热火朝天了,而我们却还没回去呢!”冬梅摇了摇头,只见她的一双巧手上下翻飞,不一会儿,一个个圆滚滚的小馄饨,便呈现在眼前。
此时此刻,陈家瑞再次深刻地体会到了没有与老人在一起生活的无奈。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自古以来,父母都是由家中长子赡养,就算自己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养老送终,估计哥嫂也未必会答应。
最让人气愤的是,那个大舅嫂田氏,如果不是她非要和离,老两口也就不会回村,自己和冬梅忙碌的时候,岳父岳母也能帮忙照看一下孩子。
如今自己看铺子,冬梅又要摆摊,照顾小儿子吃喝拉撒的重担,便如同泰山一般压在了大儿子稚嫩的肩膀上,可他也还是个孩子啊!陈家瑞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愧疚。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女音传入耳中,“老板娘,来两碗馄饨。一碗多放辣子。”
不单冬梅觉得这声音耳熟,就连陈家瑞也是如此,两人不约而同地寻声望去,便见一个穿着艳丽的妇人,正低头对一旁的男人小声说着什么。
虽然没有看到正脸,但冬梅绝对不会认错,那个女人就是她叫了多年嫂子的田氏。
她万万没想到,竟会在这里与对方不期而遇,瞧她如今的穿着打扮,犹如孔雀开屏般绚丽多彩,应该是过得顺风顺水。
但由于常年风吹日晒,田氏的皮肤如古铜般黝黑,太过鲜艳的颜色,与她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反倒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但不论美丑与否,皆与自己毫无瓜葛,冬梅心中虽然愤愤不平,但还是应了一声。
田氏只顾着和男人谈笑风生,也没太留意煮馄饨的人。
“一会馄饨煮好,还是我端过去吧!你就别露面了。咱只把她当陌路人便是。”陈家瑞看了眼冬梅,见她脸上风平浪静,出言安慰道。
“好,一切都听你的。”冬梅原本也没打算过去,毕竟两人如今的关系真的很尴尬,更为重要的是,她不想过去自讨没趣,听田氏的冷言冷语。
田氏那张嘴,在村中也是出了名的厉害,很少有人能在她的口下讨得便宜,如果自己过去送馄饨,肯定会招来她的冷嘲热讽。
没过多久,馄饨就已煮好,陈家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来到田氏所坐的桌前,轻声说道:“二位客官,您的馄饨煮好了,请慢用。”言罢,便欲转身离去。
本还笑声连连的女人,听到说话声,不禁抬头望去,当发现来人是陈家瑞时,顿时就笑出了声,“我说听声音咋如此耳熟,“原来是你啊!怎么?这是铺子开不下去,该卖馄饨了,早知是你们家开的,看在咱们曾经亲戚一场的份上,就多点两碗了,也能让你多赚一点。”
陈家瑞早就料到田氏必会冷嘲热讽一番,所以并没有被激怒。而是笑着说道:“现在点也不迟,如果喜欢吃,可以每天过来,这样,我也能多赚点,你说是吧!”
只见田氏旁边的男人满脸狐疑,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地看了她一眼,问,“淑芳,他是谁啊?你们认识?”他的眼中充满好奇,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家瑞瞧,如果不是有田氏在其身侧,陈家瑞甚至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有龙阳之好。
田氏闻听此言,似笑非笑地解释道:“他呀!忘记给你介绍了,他叫陈家瑞,是我那前婆婆的大女婿,也就是家中最有出息的那个。”
说实话,如今的陈家瑞,各方面还真没得挑,当然,除了有个孩子之外。
如果不是自己年纪大了,她都有些动心,主要是长得斯斯文文,看起来像那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一样,更为主要的是,对媳妇好,事事以妻儿为主。
虽然自己如今过得也不错,但涉及到男人两个孩子时,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儿子那边,给田氏的感觉,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始终如那被遗弃的孤雁般融不进那个家,更捂不化两个继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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