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岑氏的内侄、岑太保的次孙岑瞻。
岑瞻刚添了一双龙凤胎,今日来报喜,顺便给岑氏送洗三的帖。
春晖园里,陆念难得没有躺在明间的大躺椅上,而是坐在西稍间的书案后头。
她的面前堆了不少册子,都是照着她的想法、桑氏让姚嬷嬷送过来的。
陆念要比照着从白家拿回来的陪嫁册子,把其中的田地庄子给盘算明白。
这会儿听闻嬷嬷提了,她偏过头与阿薇努了努嘴:“就这事儿还得岑瞻来跑一趟。”
“说明他们注意着案子进展,”阿薇道,“真要说事,原也能等洗三那日、岑氏回了太保府上关门商量,今儿还特特使个人来,可见是这一两天的都没舍得多等。”
这话,是叫阿薇说对了。
秋碧园中,岑氏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
自打夜里睡不好,白日这个时候,多是她用来歇一歇养精神。
没想到岑瞻突然来了,岑氏刚在床上躺了还没有半个钟,就不得不起身更衣。
睡眠不够,人就格外畏寒,即便屋里有炭盆,岑氏穿着也不少,如此一来穿衣服都能穿出一肚子怨气来。
换了衣裳又要梳头,看起来仪态得体,实则憋了满腔怒气。
“又不是头一次当爹,还亲自送帖子?”岑氏强耐着心思,“是不是你祖父有什么话要你传达?”
岑瞻放低了声音:“是我有事要与姑母商议,那镖局易手的事,现在恐是不好办。”
岑氏瞥了他一眼:“我听说了些,那镖局里不是打起来了吗?”
岑瞻又道:“是邹如海被抓进去了,万一他吐露出什么来……”
话才说一半,就被岑氏打断了。
岑氏按着发胀的太阳穴:“那和我说什么?邹如海又不是我招买来的人才,出了问题,当初谁与他搭的线就找谁!说白了就是个商户,难道还摆不平?”
“陆念在其中掺和,哪里是这么好摆平的?”岑瞻愤愤道。
提到陆念,岑氏的脸上越发不好看:“一个姨娘的事儿,她巴巴地上心,也不怕坠了身份!”
“什么叫姨娘的事?!”岑瞻听不得这话,也对岑氏这事不关己的态度很不高兴,“说来,若不是姑母您为了那点妻妻妾妾的事,非要寻那姨娘麻烦,今日又怎么会曝露了邹如海?
如今招揽一个人手又不是简单的事,算来邹如海也是十几年的‘老人’了,若就此废掉这颗棋子,薛家那里怎么会没有怨言?
昨日琅姐还回来与我哭了一次,说她莫名其妙被她公爹好一通寻刺,是不是娘家有什么事与婆家起了矛盾,她夹在中间要如何做人。
我一听就猜是不是为着邹如海。
当年您想对广源镖局动手,我瞒着祖父、让薛波帮的忙,哪知道竟是埋下了祸!”
说着说着,岑瞻的火气也重了几分,沉着脸一口闷了茶。
琅姐是他的胞姐,年长他好几岁,姐弟感情很好,嫁去了苑马寺少卿薛大人家。
薛波则是薛家的管事,得薛大人信赖,早年就赐了主家姓。
当初,因着岑氏想动手,岑瞻一听,认为就一个小镖局的事儿,不值得知会祖父,也不用过薛大人那头,就私底下给了薛波些银子,让他把事情办了。
当初一切都顺利,他顺利向姑母交了差,没有任何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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