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是我,”感觉着左脸开始肿胀发烫,周翎却欣喜而庆幸地笑起来,发丝凌乱,眼睛有些发亮,“是我,”他抬起牙印深刻的手,笨拙地抚了抚她在不自觉颤抖的背脊,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告诉她:“陆泉,你已经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
&esp;&esp;“不用怕,这里没人可以伤害你。”他盯着陆泉,反反复复说给她听,说给自己听,说给永远无法忘却的记忆听,越说越重,终于化作实体落进陆泉心里。
&esp;&esp;陆泉定定望着他,呼吸逐渐变得平缓,紧绷的身体一放松,泪水终于脱离束缚,纷纷无声滚落下来。周翎忍不住别过眼睛,轻轻把她拥进怀里,微抬起脸压上她的头顶,感知着颈间颤动的鼻息,越发紧密地将她抱紧。
&esp;&esp;一旁的钱医生悄悄挪开手,不发一声。
&esp;&esp;这时,门口传来响动,周翎转过脸,对上站在门缝间、看不出情绪的罗屿丰。周翎本来努力抑制了很久,只因这个动作,含在眼眶里的泪珠忽地落下,猝不及防滑出一道长痕。
&esp;&esp;好似碾过雪地,露出一道被掩埋许久的贫瘠真相。
&esp;&esp;“二少爷,”门外,两名律师脸色严峻地站在罗屿丰身后,“现在需要抓紧时机,尽快回本社和律师团商讨。”
&esp;&esp;背对他们的罗屿丰紧捏着把手一时没有回答,杨兆透过缝隙看着里面的场景,沉默而担忧地皱起眉。
&esp;&esp;但很快,罗屿丰再次转身掩上门,神情平静如常,“杨兆,你也来。”
&esp;&esp;“没问题。”杨兆仔细看他一眼。
&esp;&esp;一行人继续快步下楼,走出几步,落在最后的律师回头看了眼客房,探身向罗屿丰,“二少爷,这件事不出意外会被大少爷知道,您最好…”
&esp;&esp;“我知道。现在有周翎,他不敢。”罗屿丰脚步不停,应对这次危机的基本思路已经成型,继续解释道:“我也通知了沉毅飞,他下午两点能过来。”
&esp;&esp;听到这话,杨兆才松了口气。鬼知道今天这事要忙多久,周翎又有门禁,通知沉毅飞来才是最好。况且,让一个本来就有严重心理阴影的人陪护,怎么说都太危险了。
&esp;&esp;很快,两辆轿车接连驶出纯白别墅。
&esp;&esp;客房内,周翎安静地拥着陆泉,混沌的心慢慢平静,伴着耳边轻微的呼吸,一股陌生却安宁的情绪悄然从心底升起。怀中人踏实的体温和全身心的依靠,让他还没放手已经开始留恋,侧脸蹭着她的头发,是一种酸酸痒痒、温温凉凉的感觉。
&esp;&esp;“殿下,”另一边的钱医生观察着在他肩头再次陷入沉睡的女孩,轻声说道:“您的手没事吧?”
&esp;&esp;冷不丁被惊醒美梦,周翎悄悄摩挲陆泉背脊的手一顿,转过脸,不期然吓了钱医生一跳。
&esp;&esp;“您的脸!”他有些恐慌地看着周翎红肿惨烈的右脸,连忙转身去医疗箱里拿退烧贴,“殿下,请您用这个先忍耐一下,一会儿我去买专用药贴。”
&esp;&esp;“你先帮她涂药。”他不提还好,一提,周翎才后知后觉脸颊火辣的肿痛。怅然若失地把陷入药效的陆泉放下,周翎静静看着她还带着泪痕的花脸,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刚伸手想帮她擦一擦,牵扯到手腕上的伤口又是一阵剧痛。
&esp;&esp;可奇妙的是,他现在一点也不生气、愤恨,是因为一回生二回熟吗?他又瞧了瞧陆泉,左手捏着柔软的衬衫袖口帮她擦了擦脸。见钱医生过来,便站到一边旁观上药。
&esp;&esp;上药期间,他也闲不住,一会儿看看陆泉的手腕,一会儿看看陆泉的脸,看看她睡着的嘴唇,又低头瞧瞧自己腕上深刻的牙印,好奇地摸一摸,立即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esp;&esp;“我也来帮您上药吧。”
&esp;&esp;莫名顺利度过ptsd的周翎点点头,此时从内到外变得一片纯然,什么也不思考什么也不纠结。安安静静地让医生上药,手上脸上贴了贴布,便自顾自拖来小沙发。
&esp;&esp;趴到床头柜边,歪着头,避开有伤的半边脸,玻璃珠似的眼睛被洗涮一清,孩童般天真而执拗地盯着陆泉沉睡的脸,无比耐心地等她再次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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