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晓点点头。
“你只能晚上悄悄地练我教你的。假以时日,你起码不会被一个随便的人欺负。”
“嗯!”令狐晓答道。
“你也不能说我教过你!”
“为什么?你是我师父!”令狐晓起身要跪拜下去。
“不是!”泥巴人回答很坚决,伸手扶住他。
“我能跟你走吗?”
“不能,我不能拐走别人家的小孩。”
“不是,我当你的徒弟,师父带徒弟不算拐走!”
“我们不是师徒关系,是同道!”泥巴人嘿嘿地笑起来,乌黑的眼睛弯了腰,浓密的眉毛抖动。
同道!十天前两人在菜地偷菜时,泥巴人说的,令狐晓苦笑起来,像要哭一样。
“以后能找你玩嘛?”
“有缘自会再见!我们走吧。”泥巴人说完起身,将地上冒着烟气的火堆用脚踩了一遍。伸手抓过令狐晓往后背一丢,令狐晓稳稳地落在他的肩头。
令狐晓想挣扎着下来,泥巴人双手像两只铁夹子死死地锁住他的双脚。
这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令狐晓骑着泥巴人,两只小手紧紧地抱着泥巴人的头,他们在山林里穿梭,在薄雾中飞行。
这次他没有被上下颠得昏睡,等泥巴人行得慢些的时候,他甚至放开双手,向两边伸出,双手上下挥动,像一对翅膀。
有时他会看到大院里的小孩骑在大人的肩膀上,放开双手。大人跑起来,小孩嘴里喊着:“飞了,飞了。”看得他非常羡慕。如今他也体会到这一时刻。
令狐晓眼里装满了泪水,脸紧紧地贴在泥巴人头上。
泥巴人背着他,飞奔至泪湖边最近的一个小山头,轻轻地放下他。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嘛?”马上要分别了,令狐晓带着哭腔问道。
“泥巴人!”说完转身,又补了一句,“流浪儿终归要回家的!”瘦高个子的泥巴人随后弹跳起来,像一条灰黄色的棍子,他几个跳跃,消失在山林里。
令狐晓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怅然若失,想哭!
他在小山头坐了很久,才慢悠悠地起身走到湖边。
清晨的阳光是金色的,穿过薄雾,洒在泪湖上。湖面平静,湖水像一面金色的镜子躺在那里。
这十天的每一件事在他脑海里闪过。
泥巴人走了,就走了。
就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青岩帮的牛家。
没人教我武功,就没人教吧。
我也能遇到同道之人--泥巴人跟我一起吃烤鸡。
也许,还有什么,我也不知道。
令狐晓站起来,身子前探,湖水里现出一个小方脸的男孩,头发乱糟糟的,粘满了杂草和黄泥巴,身上的衣服已破成几缕,随意地挂在身上。
他看见了自己的眼睛,清澈忽闪着金光。眨眼之间,他脑袋里一片空灵。
白色和金色交汇。
咚咚咚,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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