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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浅草美食(第1页)

久保田万太郎

说起前川,就跟我小时候的印象一样,是一间现在也很悠闲、宁静的老鳗鱼饭店。但如今似乎少了以前的那股气势。

卖日本料理的有:草津、一直、松岛、大增、冈田、新玉、宇治之里。

卖鸡肉料理的有:大金、竹松、须贺野、三卷、金田。

卖鳗鱼饭的有:野古、前川、伊豆荣。

卖天妇罗的有:中清、天勇、天芳、大黑屋、天忠。

卖牛锅的有:米久、松喜、常屋、常盘、今半、平野。

卖寿司的有:美佐野、宫古、清寿司、金寿司、吉野寿司。

卖荞麦面的有:奥之万盛庵、池畔万盛庵、万屋、山吹、薮。

卖红豆汤圆的有:松村、秋茂登、梅园。

卖西餐的有:余花楼、帕乌利斯塔咖啡馆、比良惠轩、杂居屋、共游轩、太平洋。

卖中餐的有:来来轩。

除了上述之外,想吃一般海鲜贝类可以去蛎饭、野田屋,想简单喝一杯、吃顿好的,可以去三角、丸喜、鱼松。

在这些店里,草津、一直、松岛、大增、新玉,以及竹松、须贺野、三卷等,是为了让客人观赏艺伎表演,或者和艺伎一同饮酒作乐而设的。除非参加宴会,否则我一律不光顾。

在往年享有五轩茶屋盛名的店家中,草津、一直、松岛这三间就如同右边所写,万梅则在四五年前便不做生意了,如今只剩大金还拥有古浅草的优雅与沉静。

包厢隔间要好、待客需诚恳。侍女不会穿上比结城产的条纹布更花哨的衣服,充满怀旧感。丸子、芝麻醋拌菜、烧烤、炸豆腐,以及夏天的凉拌鸡丝等固定菜色也不会过于卖弄精致,这些都是我喜欢的地方——像我这样住在浅草的人,在外地人面前能拿出来说嘴的,现在也只剩金田了。

金田虽然同样是鸡肉料理店,但不供应一般的菜肴,只出火锅。上一代老板听说与歌舞伎作家河竹黙阿弥是挚友,这位老板经营的餐馆,不但隔间规划得好,打扫彻底,侍女也大多在十四五岁到十七八岁之间,每一位都绑着束衣服的带子,和蔼可亲又细心,做起事来个个聪明能干,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店里用的物品,就我所见,跟人形町的玉秀、大根河根的初音、池畔的鸟荣一样,都是些简约优质的器具。

但遗憾的是,听说老板觉得名声有了,钱也赚够了,不久就要把店收掉。若这谣言属实,我等于失去了一间浅草爱店。我衷心祈祷这谣言不是真的。

说起前川,就跟我小时候的印象一样,是一间现在也很悠闲、宁静的老鳗鱼饭店。但如今似乎少了以前的那股气势。以浅草的鳗鱼饭店而言,这个时代似乎更青睐田原町的野古。若能让我多说几句,我想聊聊那位著名的、叫作阿久的侍女。她应该是六十年前还是更早之前就来到店里了,听说近来有时会认不得熟客的脸。她总是梳着端正小巧的发髻,绑上束衣服的带子,不辞辛劳、勤勤恳恳地工作,这名侍女恰巧象征了驹形前川这间店的寂寥宿命。

野古与前川相比,如今质量依然差了一些,但生意非常好,充满朝气。表面上看来不分男女都能进去,不过只要入内,就会发现除了玄关、包厢,还有让艺伎出入的设备。

伊豆荣就是以前吾妻桥畔的伊豆熊,现在人们还是偶尔会称它伊豆熊,可见这名字多么远近驰名。不过这就是一间没什么特色和争议,男女老幼都能来吃的普通鳗鱼饭店了。

在我小时候,田原町现在的川崎银行的某个转角处,有一个小小的摊子,会现杀鳗鱼来烤。年约四十,胖到可以去比相扑的老板,总会带着两名亭亭玉立的姑娘,与一个十三四岁,爱恶作剧的男孩一起做生意。另外还有一位看起来性格很强势、顶着光头的老人,孩子们都叫他爷爷,后来他们把鳗鱼摊收了,改成晚上到广小路摆天妇罗摊。由于材料用得好,又厚着脸皮走高价位路线,很快便多了外卖的生意,没多久,就顶下了传法横院町的旧酒馆,开起店来——这就是现在的中清。

但要说好吃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也到此为止了。那儿最近实在太荒唐了——包厢脏乱、餐具破烂、侍女懒惰散漫——就算再怎么偏心,我也不再让步。

天勇是神社商店街后的一间老餐馆。除了卖天妇罗,还也有些简单的料理,让大家想吃就吃,不必麻烦,就跟广小路的天芳一样,都是针对浅草,为乡下人开的餐馆。在广小路一带以及公园附近这类店家中颇具代表性。

大黑屋直到两三年前都还是荞麦面店。自面店时期开始,这儿便以天妇罗闻名,不知不觉间,生意便转型了,荞麦面店也收了,改成天妇罗店。每次我经过店门前,总会看见门口挂着阻止客人入内的牌子,上头写着“目前客满”——大概是因为进面店没什么压力,总会让人忍不住钻过门帘吧。

不过,最近这种类型的店,在电影院附近就开了两三间,大概是在模仿大黑屋吧。

天忠距离公园很远,位在象潟町,是一间风格古怪的店。这儿以向岛的其角堂——最近继承老鼠堂称号的枫一宗匠爱吃的“炸喜加久”为卖点,在落语家、吉原的帮间,以及喜欢与落语家和帮间交朋友的客人之间,评价极好。在这儿能看见浅草的另一面。

至于牛锅店,遗憾的是我没什么资格评论。唯有田圃的平野,会接晨归的客人。早上在这一带,它比任何一家卖吃食的都早开,着实帮了我大忙。

美佐野是专精于寿司的小餐馆,店里也有艺伎。把它归入寿司店,或许算是种讽刺吧。

作为真正的寿司店,若暂且不提三四年前歇业、位于马道的雎鸠寿司的餐点有多豪华,在公园一带数也数不清的寿司摊贩里,大概就属清寿司、金寿司、吉野寿司这三间,是把握寿司捏大一点当作信条的最具代表性的寿司店了。其中,清寿司是以前在广小路发迹的师傅经营的。

宫古寿司若与它们并论,就像是诗歌旁题上的小标,据说过去曾以鲭鱼押寿司闻名。

奥之万盛庵是一间能吃到薮系荞麦面的店。但池畔万盛庵与其说是荞麦面店,更像是以荞麦面为招牌的小饭馆。而山吹比起荞麦面店,也更像是以乌龙面为招牌的小餐厅。

至于松邑,如今的松邑已经再不是三四年前的那一家了。以前的松邑随着公园后的道路拆迁已经收摊了,现在的是山谷叶茶屋的老板,因为舍不得松邑的名号,半是为了兴趣而开的。

跟梅园相比,秋茂登在花柳界占有一席之地,许多那里的人都是这儿的顾客。这代表比起秋茂登,梅园的正经客人比较多。秋茂登的老板跟我是读同一所小学毕业的。

余花楼的女店员都很漂亮,因此门庭若市。杂居屋是从单点的食堂改装的,但生意并不如还是食堂时那么好。

共游轩位于公园后,兼撞球场。附近有草津、一直,是个声色场所。

至于浅仓屋胡同里的太平洋,就是一间异国气氛浓厚的单点食堂罢了。

总之,这块土地自从失去了并木的芳梅亭,便不再有真正像西餐厅的西餐厅了。

因此在浅草,根本没有能让我安静地与家人共享美食的地方。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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