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底的躁动终究化作了简单的几个字:“可还有哪里受伤?”
卫姝瑶轻轻摇头,肩上的疼痛撕扯得她面色越发苍白。
谢明翊拇指抵上了她的面颊,轻轻擦了下她因惊恐滑落的泪痕。
卫姝瑶显然察觉到他的异样,但她无暇深思,肩上的伤势疼得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勉强撑着身子,正要踉跄站起来,身上倏地传来了炙热的重量,热意从脊背处延展开来,像暖绒的大氅将她裹住——
谢明翊俯身下去,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他动作很轻,将她小心放在榻上。
卫姝瑶闻到他身上强烈的血腥气味,屏住了呼吸。
他必是杀了人,杀了很多人……与梦中那情形居然有几分重合。
卫姝瑶头皮发麻,耳边却倏然传来谢明翊热意喷薄的呼吸。他似是在她颈窝处低嗅了一下,几乎是贴在她耳畔出声。
“你且先回去,草图的事,明日再谈。孤今夜还有要事。”
他嗓音低沉冷淡,听起来有点闷闷的,“长顺会来替你包扎伤口,你忍着些。”
见卫姝瑶颔首,谢明翊便离开了屋,将木门小心带上。
他正要转身离开长廊,脚步却倏地一顿,垂下眸,盯着满是血污的双手。
“端盆冷水来。”
长顺一愣,不敢耽搁,急匆匆端了水过来,伺候谢明翊净手。
谢明翊将双手放在水盆中,浸了许久,直至刺骨冷意蔓延至四肢百骸,凉到心底去,才堪堪压下了心中的怒意。
可脑中那声急促的惊呼却挥之不去,连同那道扑过来的纤薄身影,镌刻在眼底般,不断闪回。
“沈奕!”
谢明翊闭了闭眼,只觉她扑过来时,冰凉的手腕紧扣住他的胳膊,如映照在天穹的琼月。
分明是极冷的清辉,却让他血液生出几许沸腾。
飞箭射破窗户时的一瞬间,他便知道是冲着他来的,故而没有刻意去拉开卫姝瑶,心下连躲避的方位也已经算好。
但他万万没想到……
正想着,长顺匆匆迎上前来,低声道:“殿下,卫姑娘肩上的伤,伤势虽不重,但也怕发热……”
“你让她身边的宫婢多盯着。”
谢明翊面色微顿,又道:“对了,再将孤常用的那味药丸,一块儿送与她。”
长顺愣了下,迟疑道:“殿下稍后可还要再去看看?”
四下陷入诡异的静默。
半晌,他才听见谢明翊冷声嗤笑了一下。
“有婢女照料她,孤去作甚?”
长顺苦着脸退下时,怎么觉得自家主子那泡在冷水里不停搓动的手指,看着这般别扭呢?
像是要将无处安放的心烦意乱,悉数掐灭似的……
梁锦从屋檐上跳下时,险险踩中了四处散落断裂的肢体,亦是惊骇了片刻。
半个时辰前,正当谢明翊领着卫姝瑶离了房间后,梁锦便离开了庭院,奉命去查探今日刺客来历。
梁锦身手了得,出入各大居所如入无人之境,不负所获,竟在谢明瑾居室暗格里搜到了一封密函。
梁锦把密函递于谢明翊,低叹道:“不曾想,瑞王世子截获了细作的密信,却不与殿下通报,放任刺客行凶,才酿此大祸。”
主子近来心绪不佳,他们也不敢时常打扰。谢明瑾身边的暗线前几日出了事,主子还没来得及安插新的暗线,竟在青黄不接时出了这种事。
因着白日里的刺客已被剿灭殆尽,故而众人也稍稍放松了警惕,殊不知还有第二波行刺。
梁锦垂着首,不敢多言。
诚然,谢明瑾截获密函给主子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可眼下责任更大的却是他们这些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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