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问津动作稍停,“我记得你有英国学校的offer。”
“不去了。”
楼问津蹙眉,“阿九,你知道我不至于不让你继续念书。”
“你未免有点自视甚高。”梁稚早就想将这句话还给他了,“如果我想念书,你拦不住我。我不想念书,你也干涉不了。”
楼问津低下头去,扣衬衫的纽扣,“什么时候去?”
在梁稚听来,楼问津的声音仍然平静得不得了。
“办完工作签证。”
楼问津不再说什么。
梁稚顿了一顿,也就先行下楼去了。
片刻,楼问津换了一身衣服下楼来,扎奇娅招呼两人去餐厅吃饭。
两人沉默地吃完晚饭,梁稚坐到客厅灯下去看书,楼问津则去了书房。那里面的场景,可谓是面目全非。楼问津皱着眉将梁稚的东西往旁边挪了挪——几本经济学讲义,几本时尚杂志,一个大开的拼贴本,一支口红,一小支香水——打开中间的抽屉,从中拿出一只黑色信封。楼问津走出书房,回到客厅,在梁稚一侧的沙发上坐下,把黑色信封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梁稚抬眼,以目光相问:什么意思。
“这里面有张卡……”
梁稚直接将他打断,“你觉得用钱就能将你做的事一笔勾销吗?”
楼问津神色不变,继续把话说了下去,“额度足够你衣食无忧。阿九,你不必操心生计,你应当继续去留学。”
梁稚顿时愕然。
她抬眼去瞧楼问津,可他神情平静,叫她难以窥探他此刻心底的真实想法。
“……我不要钱,我只要我们梁家自己的公司。”
楼问津瞧着她,那表情仿佛在说,绝无可能。
“我不会收这种不明不白的钱,”梁稚态度坚决,“我想去上班也并非为了生计。”
“……一定要去?”
“没错。”
楼问津默了一瞬,再开口时,声音淡得毫无情绪:“我叫人帮你找一处离公司近的住所。”
梁稚又是一愣。
大约跟楼问津在一起待得太久,她也变得不正常了,她以为必然还有一番交锋,楼问津才会退步。他答应得这样轻易,甚至主动提议帮她安排住所,她竟然觉得,好没意思。
屋里响起“铃铃”的电话声。
楼问津起身,走往书房去接。
梁稚瞧见他身影消失在虚掩的门后,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垂眼去瞧那黑色信封,心里只觉烦闷,难以排遣。
她想到了沈惟茵。
沈惟茵念的是英美文学,读书时常常自己翻译冷门著作,再一力促成出版。此外,她还大力支持华文报纸的发展,组织过好多次经费募捐活动。可嫁人以后,夫家基本断绝了她的一切个人喜好,要求她一切活动都围绕夫家的利益打转。
而刚刚楼问津说,她不应当为生计操劳,应当去继续留学。
她不信,他真有这样的开明无私。过去他做一切事情,她都能找到另一种解释,以证明他包藏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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