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面面相觑,等着卫姝瑶继续说下去。
“那话本子说的是,一位大将军退隐后不久,正值敌军犯难民不聊生,将军临危之时挺身而出,重掌大军抗击敌国,最后还天下一片清静安宁。”
“将军重出山时,有人曾劝他,既然已经远离朝堂,为何还要执意出战驰骋沙场?彼时将军说了句话,我不大明白。”
卫姝瑶抿紧了唇,望着两位最亲的人,面容肃然道:“他说,‘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听到这里,卫蒙和卫鸣皆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面色都怔住了。
“父亲,阿哥……母亲曾告诉过我,有能力的人责任更大,阿哥有本事,父亲有声望,都比我厉害。不知父亲阿哥如何作想?”
“可你先前不是最不愿意看到……”卫鸣欲言又止。
“如今北狄压境,边关狼烟四起,天门关不过片刻安宁……以我拙见,只有将北狄驱逐出境,彻底收服,才能平息边关之危。”
卫姝瑶顿了顿,慎重道:“若我能上阵,便提枪纵马,杀他个片甲不留。”
卫鸣愣了好半晌,才难以置信地问:“婵婵,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姝瑶犹豫了许久,郑重道:“我想暂且在天门关多留些时日。”
卫蒙彻底怔愣住,没想到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
“父亲,阿哥,不瞒你们,这几日我已经决意拜军医为师,待日后愿为前线抗击北狄出一份力。”
卫姝瑶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于父兄。
语毕,她虚虚行了个礼,轻声道:“我先告退了。”
卫姝瑶知道父亲和兄长需得消化好些时辰,她也不强求。只是今日话已至此,无论如何,她总要把自己的计划进行下去。
卫蒙和卫鸣望着那道纤薄的小背影远去,半晌没回过神来。
茂密林间,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谢钧,凝眸望着卫姝瑶远走的背影,抬手摸了摸下巴,也愣了好一会儿。
谢钧和卫鸣是一同到的,听着他几人谈话有些时候了。他虽离得远,但因耳力甚好,加之卫姝瑶最后说的几句话声音略大,他稍稍揣测,便明白了个中细节。
他盯着那道慢慢消失在暮色中的绯红身影,眉眼轻弯,笑了笑。
唔……她好像比之前更有意思了点儿。
第二日,卫姝瑶一早起来,却见卫鸣给她送了个风筝来。
“婵婵,你近来思虑过深,先缓和缓和,去散散心吧。”
卫鸣耐心哄她。
卫姝瑶心中苦笑,哪怕她昨日如此义正言辞,父兄还是当她是长不大的孩子,赌气说的玩笑话。不过她也不急在一时,索性应了卫鸣的邀请,拿了风筝就随他出门。
可等到了地方,兄妹二人闲叙了几句,卫鸣突然被魏谦喊走了,只留了卫姝瑶一个人放风筝。
卫姝瑶独自扯着线,来回跑了几趟才把风筝放上天。她身上起了薄汗,望着天上的风筝发愣。
真好啊……
卫姝瑶看了很久,却觉得好像哪里不够完美。她想了想,伸手摸出自己贴身的匕首,一刀割断了风筝线。
风筝飞走了,手里徒留轮柄。
卫姝瑶垂眸望着谢明翊给她的匕首,心中又酸涩起来。她勉强压下心绪,抬起头来。
却在这时,看见谢钧出现在不远处。
眼看着谢钧往这边走,卫姝瑶浑身一僵,也不知是该绕过去,还是行个礼。
她面色僵硬着,握着风筝轮柄的手抖了抖,轮柄倏地落了地。
谢钧瞥了一眼草地上的手柄,脚步微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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