孚琦拿起了面前桌案上的一份文书看了看,继而又说道:“军官处陈主计在你的履历后面加了几笔注释,似乎你对衙门分配你去旧军任职并无怨言呀?”
吴绍霆心中有些郁闷,这陈大人是什么意思,当时自己没有表态可不表示自己无怨言,让一个学习近代军学的军官去带手持冷兵器的士兵,这不是赤裸裸的浪费人力资源吗?不过孚琦把话都说出来了,自己也只好认栽了。
“国家培养了在下,是让在下努力报效国家而非讨价还价。因此在下绝对服从衙门的安排,哪里需要在下,在下便前往哪里。”他铿锵有力的说道,并且做出一副郑重其事的姿态,尽量让自己在孚琦眼中留下好印象。
孚琦听了这番话,忍不住点了点头,露出了赞赏的神色,点头说道:“很好,朝廷需要的就是像你这样不忘本的留洋高材生。”
他顿了顿,又换上一副惋惜道:“两个月前从日本回来的一个姓许的留洋军官,就因为衙门委任的职位太小,竟然跑去福建了。这样的人可要不得,也不想想他留洋几年的费用是谁给的。”
吴绍霆知道孚琦是在说许崇智,他现在可不关心别人的事。
“大人,在下什么时候可以赴任?”他问道。
“嗯,你有积极的态度很好。其实广州这边并不是只剩下消防营一个哨官的缺,新军二十四镇最近新组建了一个步营,这个营的管带尚无人选。”孚琦故作神秘的说了道。
吴绍霆怔了怔,管带一职相当于营长,这可不是一个小官。在二十一世纪营长平均的年龄都要达到四十岁左右,可想而知要在军队中混多久的资历才能当上营长。他知道以自己刚从军校毕业的学员军官来说,是不可能一步登天的,因此并没有抱有过多的幻想。
“大人,您这是……”
“我对你的印象不错。但是我并没有如你所说的那样,一眼就能辨出你的真实才干。我之所以告诉你二十四镇还有一个缺,是希望你好好表现,用行动来说服我。你放心,我并非一个庸碌的人,军队乃国防之机要,军官乃军队之脊梁,我自然会重视。”孚琦认真的说道。
“在下明白了,在下一定不负大人的期望。”吴绍霆挺起胸膛,庄严的说道。
孚琦看着吴绍霆的气势,心中很是满意,说道:“好的很。下个月你就到山字营上任,其他的事宜军官处的陈主计会安排妥当的。”
吴绍霆应道:“末将明白。”
孚琦点了点头,道:“行了,你先退下吧。”
吴绍霆行了一个躬身礼,然后退了出去。
孚琦望着吴绍霆的背影,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凝重了。如今全国上下的局势越来越让人不安,他不知道满人的政权还能坚持多久!他很清楚广州新军里的情况,革命的思想早已经渗透了许多基层士兵,如果不做好充足的应对措施,迟早会一发不可收拾。
眼下在新军当中,能干的人都有会党的嫌疑,除此之外就只剩下那些捐出来军官和碌碌无为、混吃等死的庸人。一旦出了什么乱子,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调用什么人!
尽管留洋的学生被“革命”污染的嫌疑更大,可据说日本和南洋一带才是这种叛逆的高危地区。好歹吴绍霆是远在德国,德国目前同样是帝权制国家(实际是二元制君主立政体),绝不会容许那种“共和”、“民主”之类的邪念发生的。
他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寻思着:尽管这吴绍霆是吴长庆的堂孙,只是时过境迁,也不知道他到底可不可靠!
第7章,上任哨官
两天之后,陆军衙门派人向吴绍霆送来了一些上任的物什,包括军官关防、七品武官公服和常服各一套、素金顶戴一顶、佩刀一柄等等。看到这些东西,他真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年代了自己竟然还要穿这样的旧军军服,幸亏晚清去德国留学的人不多,如果让同学见了只怕十之八九会笑掉大牙了。
不过没办法,好歹现在有一份稳定的差事,总算解决了生计的问题。
三月底的时候,吴绍霆派人按照胡汉民留下的地址去送了一封信,告知了胡汉民自己目前安置的情况。他甚至在想,自己现在没有被分配到新军任职,胡汉民会不会觉得自己利用的价值不大,从而疏远了关系呢?
对于他来说,胡汉民这个大人物的关系可不能轻易断掉呢!
哪里知道,当天晚上胡汉民就派人回了信,先预祝了吴绍霆上任的喜事,同时还询问吴绍霆什么时候空隙,他将为其设宴庆祝一番。
对此,吴绍霆颇为感动,看来并不是每个革命党都将革命事业当作生命的一切,可见胡汉民还是有人情的一面。只是他这几日马上就要上任,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抽不出空来应赴胡汉民的庆宴,只好又回信表示心领好意。
四月初一这天早上,陆军衙门派来一个小吏来请吴绍霆去山字营上任。
消防营是一个大番号,辖下诸如山字营这样的四个营则是营编制的单位。消防营总兵黄士龙一直都嫌西郊不方便,所以率部驻扎在城区内,此时并不在西郊大校场这。因此,小吏只带着吴绍霆到山字营见了千总交代了一些手续上的事。
吴绍霆跟着小吏来到山字营总营,在这里见到山字营千总。
这位上司瘦巴巴的身段,面黄肌瘦,仿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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