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华同官宦小姐打交道的十几年来,早就习惯了她们的傲慢与虚伪。这些人想要装作一副不与之同流合污的样子,但哪个不是见钱眼开的?还不是一群眼皮子薄、见识浅的家伙?
想必眼前这位也并无不同。
“许姐姐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连这殿中的装饰也是叫人眼前一亮。只是……这殿中到底像是少了什么似的……”江若华话锋一转,“对了,妹妹那儿有一尊青玉塑的绿梅,正好映了姐姐高洁傲岸的品格,不如姐姐收下可好?除了姐姐,她是再没人配得上的。”
话音未落,许文懿便眼中闪着嘲弄的光,蔑然一笑道,“在前朝里,官员之间私自赠收礼物,乃是贪污受贿之举,姐姐认为,在后庭之中,并无不同。”
江若华的笑容僵在脸上,逐渐扭曲起来。陶婉然见状,连忙打圆场道,“可咱们毕竟是姐妹不是?妹妹给姐姐送礼,也能算作行贿之举?”
什么姐妹?许文懿暗暗鄙夷不屑道,我许家满门可是书香门第,累世清流。你们一个朱门酒肉臭的商贾、一个破落的侯门,也配和我许家比?
但到底是不愿撕破脸面,许文懿婉拒道,“若是平日里,我定当收下将妹妹的一片深情厚意,可如今朝堂上正值贪污腐败风波,咱们也该避讳着才是呀。”
说到底,许文懿还是拒绝了江若华的一片心意,将此事定性为了行贿之举。
江若华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冷笑道,“原是我打扰姐姐了。”
二人都不说话,场面再一次冷了下来。眼见不宜久留,陶婉然借着身处瑶华宫的名义,淡淡说道,“我与江妹妹久不来瑶华宫,还未曾向翊妃娘娘请安呢,如今也临近中午,便打扰许妹妹了。”
许文懿正要说好,却忽然听见江若华近似嘲弄和反击的话语。
“我虽身在扬州长大,但从小也听闻过翊妃娘娘是京城的才女,可入宫以来,却从来没见她卖弄过自己的才学。竟不似有些人,仗着家里的名声,狐假虎威,摆了一副十足的臭架子,不知道做给谁看。”
话音未落,许文懿的脸早就被气的青一块儿、白一块儿。可是不等她想好怎么反击,二人就已经离开了她的寝宫,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榻上生闷气。
殿外的陶江二人才下了梯子,就隔着窗户,远远的听到殿内的讽刺之声。
“我真是不明白,宫里的贵人为何会让这么一个满身铜臭的家伙入宫?半分教养也无,不愧是身在烟花之地,长在铜臭之中。”
“你!”姜若华气了只要转头回去与她争辩,却被陶婉然轻轻拉住,又冲她摇了摇头。
“何必呢?她自有她自傲的资本,咱们也有,不必与他去置气。”
江若华不甘心的点点头,也只好转身离开。
离开瑶华宫,二人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趁着四下无人,江若华终于忍不住,开始无休无止的抱怨起许文懿来。
“妹妹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呢?他这般不知人情世故的人,总有一日,会被他这份傲气所伤。”
江若华不解,真诚发问道,“姐姐说的是……”
“自古以来,这群士大夫不重生命、只重名声,打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名号,把文死谏作为最高荣誉。妹妹认为,倘若有一天,许妹妹丢了自己的名声,她那个傲骨活生生的被折断,这算不算杀人诛心呢?”
“姐姐说的极是。”江若华沉思道,“倘若有一日让他失了引以为傲的东西,那才真叫生不如死。可是……他既然那么在乎,又怎么会轻易失去呢?”
陶婉然淡淡一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如炬的说道,“她不肯失去,妹妹可以帮她啊!”
“姐姐是说……嫁祸?”
江若华说完这两个字,自己都愣住了,随后又慌张的摇了摇头,“不行,这样必然要害人,到时候让人查出来,那我岂不是要遭殃,不仅如此,还要连带着我的蕙儿……”
陶婉人瞧她又怂又蠢的样子,心里不禁骂她一声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妹妹在说什么呢?我何时说过要让妹妹亲自动手?”
“那姐姐的意思是?”
“如今冰雪消融,河道畅通,妹妹要是寄信给扬州老家,想必不出三五日就能送到。妹妹家大业大,如何就不能实现手段呢?”
江若华听到可以不靠自己就能整治许文懿,眼睛泛着光,虚心求教道,“还望姐姐教我才是。”
陶婉然强忍着自己得逞的笑意,“许妹妹不是说,朝堂上正在查贪污腐败的风波吗?许家人口众多,在朝为官者不在少数。妹妹不如这样……”
陶婉然目光流转,附在江若华的耳边,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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