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根针也是用的过久了一些,从原先赵家村时就带着的玩意,别在衣角里,竟也一路带了过来,断续用了许久,赵老六媳妇,赵小四他老娘都曾借用过,如今终于不堪重负,针尖儿断成了两瓣。
实际上这早有苗头,早在上次针戳到丈夫裹带回来的碎石头上,针头歪了开始,她就觉得这件事情估计快要发生了,只不过一厢情愿希望它能坚持的再久一些。
而今它终于断了,吴氏是又心疼,又有一丁点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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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小朱那孩子带来的东西当中就有针线一类,女人用的玩意,那针头她第一时间就看过了,顶新!一抹小银白色闪在阳光底下都能反光!
能用上新的东西,吴氏觉得自己今年一年都有了指望。
这就好像每隔两三年过年,赵铁山那家伙总愿意去跑山路去县城扯两块新布回来一样,那些个东西除了好看,与家里织的麻布穿起来差别不大。
可只要是见着了这新东西,总觉得有了个盼头。
真是个心细的好孩子,但吴氏还是准备明日要就这件事情好好说教一番那小子。
因为她不太愿意让一个男子汉的心思惦念在这点女人使的家伙上,在她朴素的农家思维看来,如果不是清明与过年,那么男儿的心思应当都在锄头,在弓箭以及在书本上。
吴氏平生也不认得其他的东西,在她心中,种田的锄头能管吃饭,像丈夫这样会用弓箭的能保护家小,会认字的能有好将来,因此这三样其实在她心目中就代表了男儿应当有的志向。
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的妇人,虽然还没有儿子,但是却有一个会用弓箭保护家小的丈夫,他超额完成了一名男人该做的事情,遭了这么大难,不仅将老婆孩子给保了下来,还叫同姓的一些其他人也活了下来。
于是乎她余生最大的指望便只剩下了三个,为自家姑娘找一名好夫家,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多准备嫁妆以及生一个能为老赵家传香火,比铁山更出众的男娃儿。
其实前两件事情乃是一件,区别在于,嫁妆能够让嫁出去的女儿好过罢了。
。。。。。。所以她认为自己必须说教一下朱厚熜,这是一个好孩子,虽然王爷,世子之类的东西她听不太懂,也有些畏惧,可既然丈夫是一副不太在乎的态度,那么她便认为,这是与同村后辈一般无二的孩子无疑。
而且。。。。。。吴氏想着想着,脸上久违的浮现出一抹羞赧之色,尴尬的意味混杂着迟疑一闪而逝。
原因也没旁的,她又不瞎眼,当然看得出自家女儿在小莫戈面前,与朱厚熜之前表现出的模样完全就是两个状态。
虽然年岁还小,但是当年自己与铁山两家也是这么过来的,那会儿自己可是天天跟着自己那憨厚的铁山哥跑山里捞野兔子吃。
可惜那憨货怎么也做不来饭,头一次差点把野兔子扔火里当柴火给燎了,这导致她吴氏的手艺不得已水涨船高。
后来自己跟了这糙汉子,赵吴两个村子人都奇怪,老吴家这么水灵的女儿,怎么就嫁给了赵家村的猎户?
这不废话吗?谁喂圆乎了自己,自己不就得嫁谁吗?
而朱厚熜这小子与自己女儿,在她吴氏看起来,其实和她们当年差的其实不多,唯一掉个个儿过来的是,自家这丫头是个野丫头,一点儿也不像自己!
反而朱厚熜乃是斯斯文文的小模样,真是讨喜。
就是叫人担忧,虽然丈夫没说话,可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怎生是好?
吴氏一点儿缝补衣裳的心思也没了,这不仅仅是因为当空明月被乌云遮蔽了两轮,再也不能配合着她的那点儿烛火照明行针走线的方向。
窗户外那叫孟智熊的小伙子,这会儿磕磕绊绊的,眼瞅着要滚到地上去,那个叫钱鹿的,也昏昏沉沉。
只不过二人动作却趋于一致,盯着朱厚熜那边的小窗台,手摸在腰带上。
早听丈夫说过,这两个年轻力壮,如同小牛犊子般的小伙子,是朱厚熜那孩子家里给配的侍卫,而今日在家里吃饭的那个,看起来让吴氏只觉得碰见老虎的壮汉,据说也是他们家拿来做这孩子护卫的。
吴氏认为,按照正常的想法,自己全然不该听之任之丈夫的胡乱行为,小朱那孩子,自己应当要叫一声小朱公子才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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