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爹陆松与爷爷陆墀合计着送礼以及结交对象之类问题时。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边襁褓之中陆斌瞪着眼睛看着,竖着耳朵听着,听了一宿。
陆斌一边听一边感叹,自己爷爷陆墀不愧是陆家真正当家做主的人,谁能想到,就这么个平平无奇一老头,竟然可以有那般长远的算计呢?
从数千里之外的京城算计安陆州这边陆家的人际关系,竟然还能算计明白,甚至还能知道重点几家里重点人物们的喜好。
啥叫锦衣卫,这特么才叫锦衣卫啊!
强大的情报能力外加强大的分析能力,和自家老爷子一比,刘瑾收买的那两位简直是废物啊。
陆斌眼瞅着自己精明能干的老爹与狡诈如狐的爷爷合计盘算,把安陆州该巴结,该送礼,该利用的关系都按照先后顺序列了出来。
尤其是那些个家里有人在朝中做官的,甭管人家是几品,就算是跑腿官,都非得结交一二不可。
不为别的,单纯是为了君之高洁。
之后爷爷紧紧盯着老爹又说道“要以咱们陆家的名义而不能是王府的名义明白吗?”
“爹,这我能不知道吗?”
“我是指,你连王府,兴王的字眼都不能说,即便大家都知道你是王府典仗,你也只能说,我安陆州陆家,而不是王府典仗陆松家,这点你明白吗?”
“嗯……”
老爹挠了挠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被迫想明白。
主要因为老爷子在见着老爹挠头的模样之后,想拿大脚丫上去踹他,这才立刻回答道“知道了,我想清楚原因了。”
陆斌不禁扶额,这点问题非常简单啊,朝堂大佬这帮子人本身就是科举出来的文人头子,你以藩王身份拜山头,拜小兵不拜大佬,你瞧不起谁呢?
藩王的身份决定他们对话对象必然是官员们最顶头的那个上司,阁老们,各部尚书们甚至是侍郎们都可以,你这么大个王爷别老找跑腿办事的人说话,不懂的还以为你要挖墙脚呢。
不过但从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来,老爹较之爷爷差距还蛮大,不少事情是爷爷先提出,他之后才能反应过来,倒也不是说自家老子笨,而是缺乏见识,没啥经验。
而在做决定之事上,父亲陆松并不敢说出自己的看法,更倾向于依赖爷爷陆墀长足的经验与智慧。
这让爷爷一度有些不满,认为他魄力不够,对此甚至狠狠骂上了数次。
其实这也不怪自己老爹,爷爷自己可能都没注意到,作为封建家族大家长,自己性格到底有多强势,甚至于他一回来,外人都默认接下来坐主位的乃是陆墀,陆松要是敢把屁股接着挨主座那个凳子就是不尊重。
而这一点连陆松自己也不认为有什么错,甚至大有一种这是家族传统。
嗯……可以看得出来,陆松以后若是当家做主了,十有八九也是这副德行,跟爷爷一样,基本只允许听从不允许反对,可恶的大家长。
陆斌已经打定好主意了,自己既不可能照着爷爷给出的方略,也不可能跟着老爹的步伐走。
爷爷目前策略就是再正确也得有一个前提,兴王一脉永远扎根在湖广道安陆州,并一直繁荣昌盛下去才行。
后世来的陆斌历史知识再怎么不好却也知道当朝皇帝朱厚照着孙子就那么多寿命,再有个十来年他自己就嘎了,紧接着就是朱厚熜那混蛋。
想到这里,陆斌不禁又咬牙切齿的想到。
朱厚熜这挨千刀的小子命有太他么好了,那简直是老天爷上赶着喂饭给他吃,不做皇帝都不行,而且还是个少见的长命皇帝,说不得连自己都活不过他。
(ps:朱厚照的大伯四岁去世,追封为悼恭太子,朱厚照的爹弘治皇帝排行老二,除了朱厚照再无其他子嗣,朱厚照本人则没有儿子,朱厚熜的爹朱佑杬是正德皇帝朱厚照的三叔,所以在朱厚照死了之后,所以按照明朝皇族血统顺序以及礼法来论,朱厚熜上位完全是朝廷照章办事,程序就是这么走的杨廷和拿头去挑选傀儡皇帝?)
所以说陆斌昨夜双目之中完全是用充满了复杂与同情的目光看着两位合计了一宿——钱至少有一半算是白花了,文官们的字典里可没有退钱这个词。
可怜自己的老爹与老爷子算哪家该送些什么,送多少银子时那咬牙切齿的模样。
不得不说,两位在金钱方面某些特性上出奇的一致,比如每有超过五百两以上数额的支出,必然伴有问候送礼对象女性亲属的语句。
最后陆松算完了总账之后一屁股瘫倒在地的模样,以及爷爷那有些打颤的胡须,陆斌大抵知道,老陆家库房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空得能跑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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