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耀辉把面前的茶碗在桌子上面转了转,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他突然抬起头笑了笑,“临江省星海市丰收县的副县长叶剑彬,不仅是全省的明星干部,还是纪委的暗影。市委书记是你的干爹,虽然他目前并没有在仕途上对你倾尽全力地推动,但这只能说明他的有智慧,懂得为官之道。淮宁省的常务副省长和政法委书记居然能联手跟孔家抗衡,而且声称淮宁就缺少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好干部。就连你的正派女友家里都可以找到商务部的人出面斡旋。你这种人有谁敢轻易去动?”
听完孔耀辉的那番话,叶剑彬不禁哑然失笑。他从未真正将自己的那些背景纳入考量,因为他始终坚信,外力的帮助终究只是暂时的,正如老话所说,打铁还需自身硬。若是自身如同软弱的豆腐,即便有人想要提拔,也是有心无力。
因此,在每一次的行动与决策中,叶剑彬总是习惯性地先将可能得到的助力排除在外,不去依赖任何外在的因素。这样的做法,既是对自己的一种锻炼,也是向众人展示他并非软弱的豆腐,而是一块经过千锤百炼的钢铁,坚韧而有力。
“其实在你们这些大家族的面前,我这种人也只不过略胜于蝼蚁。如果你真想要利用孔家的力量来摧毁我,也并非做不到。”
孔耀辉笑着微微点了下头,“代价!这种代价将会是巨大的。前不久,就在省公安厅的人刚到星海市的第二天,公安部就给公安厅发了一条例行工作指引。其中有一句特别耐人寻味的话,‘严厉打击任何对国家公职人员及家属挟私报复的违法犯罪行为,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而这个工作指引只发给了临江省公安厅。”
这句话犹如一颗落入水中的炸弹,在叶剑彬的心里激起了滔天的巨浪。孔耀辉的话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他作为一名混迹仕途多年的人很清楚,这明摆着是高层派系斗争的一个缩影。
但是那个层面的斗争又怎么会聚焦到他身上呢?所以他更愿意相信这就是个巧合,但他也知道这种想法有着太多不合理的地方。如果仅仅是个巧合,怎么会让孔耀辉如此忌惮?
就在叶剑彬心中一阵狐疑之际,孔耀辉继续开口说道:“总之,我现在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捞孔耀林的任务已经完全停摆。这三日之约其实并不是给你的,而是我用来做方向上的调整。如果当初你直接让康坤把证据交上去的话,现在的场面会很难看。好多人都会骑虎难下,我敢打赌,就算是你也不会愿意看到那种场面。”
孔耀辉的话让叶剑彬心情变得愈发矛盾。如果刚才所言属实的话,叶剑彬实则应该庆幸孔耀辉做了一件宽心的事情。此前他一直担心证据交给陈海强之后会影响到陈海强日后的仕途。
但是让他忧心的方面同样很令人心悸。孔耀辉居然只用了三天就将已经剑拔弩张的两个阵营,包括他叶剑彬在内都协调妥当。这种能力绝对是可以呼风唤雨的存在。
如果孔耀辉真心对付他的话,他很难想象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挑战。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孔家真的放弃了孔耀林?”
闻听此言后,孔耀辉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叶县长,你这就有些刨根问底拦不住的味道了吧?孔耀林会受到公正的审判,这对于你来说已经胜利了。你要知道,有了孔耀林的这碗酒垫底,还有多少人敢打你的主意?至于说经过审判之后,孔耀林何去何从,这就由不得你去干涉了。”
叶剑彬深知,即便此刻已然迈入了网络信息高速发展的新纪元,仍有无数消息,宛如深海中的秘密宝藏,永远藏匿在波涛之下,不被普罗大众所窥见。在这个纷繁复杂的时代里,真相往往被层层迷雾所笼罩。
在某些阴暗的角落里,有些曾被宣告死刑的人,谁能想到,几年后,他们竟可能摇身一变,在繁华夜店的包间内纵情狂欢。灯红酒绿之间,他们的面孔或许已经被岁月和新的身份磨去了痕迹,再难以辨认。
若真有人眼尖,从他们的举止或眼神中窥见了些许昔日的影子,他们也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笑而过。即便被揭穿,他们也早已换了身份。
只要打死也不承认,那些过往的罪孽和惩罚,便如同过眼云烟,再也不会追上门来。
这类事情,说到底,真不是他能轻易操心的。毕竟,人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如何,那还得看天意如何安排。其中的智慧,便在于此。叶剑彬虽是个执着之人,但他绝非那种一条路走到黑、不知变通的愣头青。
他深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范围,就如同铁路警察各管一段,各有各的领地。他一个副县长,又能管到哪里呢?
于是他无奈地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只想知道小雅的事情。”
孔耀辉微微调整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那镜片反射出的光芒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他垂下眼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那片刻的沉默让周围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终于,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直视着叶剑彬,问道:“倘若林小姐遭遇了什么非人的极端对待,叶县长是否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舍弃头上的乌纱帽,也要将此事追查到底,为她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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