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遇到苏令,她便被他吸引住了。吸引住她的并不是苏令的相貌多么英俊,说实话,苏令算不上英俊,就算现在也是如此,他浑身上下显得平平无奇,找不出一点突出的地方,唯一有辨识度的便是他的那双眼睛,就是这双眼睛,深深俘获了戏林儿的心。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可黑色的目,白色的珠,乍一看与常人无二,实则背地里露着凶光。他的眼就像会说话,盯着它,它倒映不出人的影,只能让人看到一片无尽头的黑,深不见底,好似凝视着一片深渊。
这双眼简直和她心中所想的人中英杰的眼一模一样,是从一个石板中刻出来的。随着她与这位师兄相处的日子越来越长,她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他总是圆滑着,遇到什么人都不紧张,总是笑嘻嘻地上前,与人插科打诨,一点儿也不嫌生疏。平日里看似放纵,实则遇什么都争着上前,对自己的本领总是不满足,总想更进一步,这就是她眼里的师兄。
她相信,自己的这位师兄,不同凡响,不管遇上谁她都这么说。不久,她也就和苏令混熟,两人加上凌垠,三人经常结伴而行。
这次的事情,戏林儿相信它是个命运的节点。她预感,这将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在这件事情后,她心中英雄的故事就将启程,她一直渴望的想要看到的真正的人中英杰将要诞生,她真正成为了故事的一员。
听了苏令的话,戏林儿难掩心中的激动,她热血沸腾,苏令看自己已将师妹兴致钓了上来,也不藏着掩着,顺水推舟,说:“师妹,这件事我是要管的,但一人终势单力薄,不好行事。还望师妹鼎力相助,帮我一次,咱们也算替天行道了!”
“自然,师兄,我肯定要帮你,绝不会袖手旁观。”
苏令见计划通,得意一笑,眼望向凌垠,等着她的态度。
“凌师妹?”
凌垠没有回应。
“凌师妹?”
苏令叫的更亲切,可凌垠仍不作答。她躲着苏令的眼,脸阴沉着。
“两位,别忘了,咱们府里的规矩是什么?下山弟子不可惹事生非,随意插手山下事。”
“你先出去吧。”
“师姐。”
“林儿,听话!先让你苏师兄出去!我累了,要休息了!”
凌垠怒斥一声,戏林儿被她这样吓了一跳,不明白她为何发这么大火,想再说些什么,嘴刚欲张开,凌垠便狠狠瞪她一眼,吓得她不敢说话了。只好乖乖推着苏令,劝说着:“师兄,你先出去吧,师姐确实累了,让他休息会儿吧。”
事情发展出乎苏令预料,他本以为二人都会立刻支持他,可没想到凌垠会拒绝,还发这么大火儿。他看着凌垠的样子不像闹着玩,知道此时不该说什么,恰巧今夜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于是便顺着她的意,离开了。
“师姐。。。。。。。”
苏令走后,戏林儿哀求地看着凌垠。凌垠坐在床上,没有看自己的小师妹,只是劝告她说:“今天这事不用说了,就这样吧,听师姐一次,不要插手这件事情,咱们明天就好好玩,等玩够了就回山上,不要多管闲事。要是回头出了差错,咱们之后怎么交待?这不是咱们担当的起的。”
凌垠语重心长,她希望自己的师妹能理解自己。戏林儿低着头,也不看着凌垠的眼,只是轻轻答了声“嗯”,不多说什么,起身解衣便准备睡觉。看师妹的样子,凌垠明白她心里是在责怪自己,但她没有办法,只能这么做。
两人躺在床上,凌垠轻轻地抚摸戏林儿的头,把她抱进怀里,温柔地安抚着,希望能平复她心中的怨气,等到了第二天,一切都会像往常一样,这件事将成为过去,不再纠缠着三人。
她承认,她爱苏令,爱着这个人,尽管在她眼里他有着很多缺陷,可是她仍爱着他。可是她害怕,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她平时看上去不守规矩,经常开小差,因为他知道这并不会造成什么巨大变化,她的生活并不会因自己做的事情而有所改变。但内心其实最想要的是个安安稳稳的生活。所以她如此抗拒,她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事情会深深改变他们的命运,甚至把他们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自认命薄,自幼便遭离乱之苦,能被收入魂府得一份生路便是大幸,不要求再得到什么,只求平平稳稳度过余生。在魂府里她确实长了见识,她们的大师姐——上江红,实是她见过的天下第一等奇女子。她平生第一次知道,女子里竟有这等人物,丝毫不逊色她任何见过和听过的英雄人物。
对于师姐,她自然是崇拜的。莫说她一个,只要是那魂府中的弟子,都敬着,爱着这位大师姐,不论男女。有不少人是敬着这位师姐,要向这位师姐学习,成为她那等人物。可她不是。她并不求成为像大师姐般的英雄人物,她只要求平平淡淡,安安稳稳。
她自幼便遭离乱之苦,能被收入魂府得一份生路便是大幸。不少弟子认为进入魂府是天赐的机遇,把心放得登天高,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得道飞升,羽化成仙。而她只想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尤其是听到那苏令说的事情时,她唯恐避之不及,惹祸上身。这事太大,这不是他们能担得起的,并且其中牵扯到的人和事太多,若是插手,你怎样解决?且不说二田主,就那藏着的仙客,顶上的太守和县令都够你吃一顿,你能全部收拾?
遇上这种事,莫说是解决,你只是入局也要惹得一身骚。
她一生受不起那滔天的富贵,也不奢求遇上多好的公子,嫁入多么高贵的人家,她只求一件事,一件最简单的事,安安稳稳就好。
她爱着苏令,可是他身上有一点令她如何也不满意,不,应该说是令她害怕,那就是她能感受到,他便有着一股野心,一种欲将天地吞下、纳为己物的恐怖的野心。她承受不住,这事太大,这是她无法接受的一点。所以她抗拒,她不想让苏令做他想做的事,她只希望这次安安稳稳回到山上,不要再惹是生非。
凌垠手已停止抚摸戏林儿的头,她似是睡了,可那眼分明是睁着。戏林儿不理睬这位师姐,她仍惦记着刚才那件事。两人谁也不说话,相持着,各抱着自己的心思,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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