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上次那间房间,房门一关上,孟筠枝便将那十贯铜钱交到他手中。
“张叔,这是十贯铜钱,还要麻烦您尽快将春雯赎出来。”
怀里的银钱沉甸甸的,张叔抹了把脸,答道,“小姐放心,我一定将春雯姑娘平安带出来。”
“麻烦张叔了。”
“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春雯姑娘于我们老张家有恩,这些是我们应该做的。”
张叔一身简朴衣衫,脸上的笑淳朴真挚。
他的小女儿曾于几年前走丢,被人卖到红袖楼,小姑娘当时不过总角之龄。
她记得自已姓甚名谁,亦记得家在何处,只是光靠她一人,难以逃出红袖楼。
之后,是春雯冒着被打手发现的风险,将她藏在每日来往红袖楼运送果蔬的竹筐之中,暗中将她送了出去。
也得亏小姑娘年纪小,才藏得进那竹筐,得以逃离。
再后来,春雯出门采买时,遇到了张叔带着小女儿上街,小女儿瞬间将她认出,张叔才知晓这是他们老张家的大恩人。
是以孟筠枝和春雯的那次会面,才会定在这里。
因为张叔足够可靠,没有别的地方比君康堂更安全,更方便她们联络。
此时听到张叔的话,孟筠枝微微勾唇浅笑。
她叮嘱了几句让张叔注意安全,复又拎着裙摆下了楼。
隔壁盈果阁今日排队的人不多,香草很快买齐孟筠枝要的糕点。
主仆三人入了马车,回了顾府。
溯风院里的春花已开,红香腻粉与青蔓绿芜相互交映,满庭花影,芳香扑鼻。
天色不早,孟筠枝状似无意间问了句,“大人今日可归府用晚膳?”
方叔适才先她们回来,一回来便收到顾凛忱派人递回来的消息。
“小姐,大人说他今夜会晚些归府。”
孟筠枝眼底一喜,面上不显,微微颔首示意知晓了之后,便径直回了正屋。
湢室里,浴桶的水汽氤氲而上。
窗牖半掩,屋外夜风吹动树枝,沙沙作响。
少女一头青丝用发簪挽起,仅余几缕垂落于肩,被热水打湿。
因为心里想着事,孟筠枝没在浴桶里待太久,披着衣衫出来时,香巧同往常一样,候在寝间里。
待一切收拾完毕,孟筠枝道,“你也先去歇息吧,不必留人守夜了。”
香巧点了点头,行礼退了出去。
烛火葳蕤,屏风影动。
屋里只剩下孟筠枝一人。
她披了件披风在身,连灯笼都没拿,只举了根火折子,轻手轻脚地阖上门,往书房而去。
今夜月色如洗,倾洒于庭院里,温柔而又清绝。
一路走来,四周十分静谧。
孟筠枝小心翼翼举着火折子,纤细的身影贴着墙根而走。
廊道的另一头便是书房,她轻手轻脚推开书房门,闪身入内。
这是孟筠枝第一次进入顾凛忱的书房。
一幢二层的建筑,底下是顾凛忱办理公务会客之地,二层则是存放了大量书册资料和旁的东西。
一楼空气中似乎还留有笔墨香,两侧墙壁上挂了字画,宽大的桌案上,是上好的文房四宝,和几本古籍孤本。
清冷月光顺着窗牖洒入内,落在书籍封面上。
孟筠枝仔细看了眼,确认没有自已想要的东西,这才绕过屏风,入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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