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书记,我检讨,我没有好好查验,也存了怠惰的心思,毕竟上游发水,很多时候都是中游遭灾,大水一般跑到京州也就不剩洪峰了,我……”
“哎……孟子云,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连城,己溺己饥……咱们为官一任,也只能慎重再慎重……”
“我检讨……祁书记,我对不起人民群众,我现在亲自去办,一定要把防洪物资准备踏实了。对不起……”孙连城连连点头致歉。
“算了……”祁同伟摆摆手,打断孙连城的检讨,“我不要你的道歉,你现在就赶紧去清点,看看缺多少物资,市里专门给你拨一笔款子,你赶紧去采购存好,免得咱们到时候抓瞎,去吧。”
说完,祁同伟上了自己的座车,马不停蹄,继续去往汉东省和白完省的交界处长江边调研。
二省交界,长江拐点。
大雨如泼,天空被厚重的黑云压得沉沉的,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灰暗之中。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但是天色暗沉如凌晨一般。
祁同伟站在汉东省和白完省交界的长江边,下半身已经被雨水淋得透湿,水滴顺着他的裤管不断滴下,泡湿了全是泥点的皮鞋。
手中的伞被雨点打的“啪、啪”作响,稍微有点风就能把雨水刮进来。
江水翻滚着,像一条愤怒的巨龙,波浪咆哮拍打着堤岸,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江面上漂浮着各种杂物,有些木材、烂家具,甚至还有顺流而下的家畜尸体,令人触目惊心。
祁同伟的眉头紧锁,眼中充满忧虑。
风声在耳边呼啸,天空不时闪过几道惊雷,震得大地也在颤抖。
江边的飞禽不安地振翅而起,一群群乌鸦、麻雀、野鸭从江边的林木中飞出,盘旋在天空中,发出凄厉的鸣叫声。
而在江堤下的草丛中,祁同伟甚至看到有野兔、黄鼠狼一类的小动物,正拼命地朝更高的地方逃窜。
天地异变,这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祁同伟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夹杂着江水的腥味与泥土的鲜亮,那压迫感让人窒息。
他看向远处的国道,透过雨幕,能看到许多汽车的车灯连成一片,像是流动的萤火虫,从白完省的方向艰难地向汉东省移动。
那些车里坐满了从洪水中逃难出来的百姓,车顶上、后备箱上绑着大大小小的包袱和行李,显得格外狼狈。
逃难的车辆在雨幕中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在蠕动,每一辆车都用喇叭发出恐慌的嘶鸣。
祁同伟决定步行过去看看情况。
他撑着伞,带着人,冒着瓢泼大雨沿着国道走去,细细观察那些逃难的百姓,顺便找几个熟悉情况的人问问。
他的秘书和其他陪同人员紧跟其后,时不时低头避开地上的泥泞水洼。
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但这丝毫没有减弱祁同伟的忧虑,反而让他更加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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