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压着我的腿了!”
好不容易解开,两人重新登上自行车,许远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人生豪迈从头再来,郁风忽问:“你真的看完了《走后门》?”
许远:“……”
“黄勇说的。”
“下去,别坐我车上。”许远感觉今天特别烦躁。
“你有病?”
“滚滚滚,赶紧的。”
郁风看他血不耐烦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慢条斯理下了车,许远立马飞驰出去。郁风戴上随身听的耳机,按下播放键,飞奔着追在自行车后面。
月色下,许远听见他的脚步声,和在路灯下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影子,笑着回过头骂他:“狗撵摩托!”
进入五月下旬,许远每天被郁风按头学习,他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也不知道初中毕业的学历和混个职高有多大区别。不过他适应能力强,也比较随波逐流,郁风各种威逼利诱让他学,他就勉勉强强学一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周五放学,郁风独自去小卖部用公用电话,他给市重点高中招生办的老师打了个电话。
“喂,您好,是曹老师吗?我是渔凼镇第三中学的郁风。”
郁风紧张地说完这句话,等着对方的反应。幸好曹老师对他还有印象,问郁风同学可有什么事。
郁风说,是想跟老师打听一下普高的学费,还有职高中专大概需要多少。
曹老师明悟,“是帮同学打听吗?”
“嗯。”
曹老师非常热心,跟他整整聊了半个小时,把市里各个普高同等学历的学校给他大致介绍了一下。
随后他又去运输公司找到卓扬清,跟他也打听了一番。
卓扬清还在为公司倒闭职工下岗的事情焦头烂额,随便对他说了几句,郁兆伟听到他们的谈话,问郁风打听职高做什么,郁风说帮同学问问。就这么一句话,郁兆伟突然抬脚就照他肚子踢了一脚,踢得郁风倒退着撞到桌子尖上,那九十度的尖角十分锐利,郁风顿时感到腰上剧痛。
“批娃儿该操心的不操心!你吃咸了多管闲事!你爸爸都要下岗了你还有闲心管别人!日你妈的!”
郁风痛得脸色发白,缓了半天气,扶着腰慢慢走开。
他慢慢走去了瓦房,不是找许远,是找许多于。正好棒棒许和陈春芬也在。
许多于上次问过他关于高中的学费,当时他没有好好回答,这次他打听好了来告诉他们。
郁风说完,许多于他们都没说话,显然这对他们而言是笔不小的开支。但郁风同时也清楚,棒棒他们家不见得拿不出来。因为他们一家三个人挣钱,同时吃的喝得穿的都是能不花钱就不花钱,应该多少有一些积蓄。只是观念转变不过来,穷惯了,钱就是命,出钱和割肉是一样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陈春芬说:“就怕,他不是块读书的材料。”
郁风闭眼瞎说:“他是。他脑子很聪明。”才怪。不过,上过学的猩猩和没上过的也有区别,何况许远。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费这个事,可能是因为那一晚许远说要跟他一起离开这里,他们都受够了这里的无聊、闭塞。可能是因为他有点担心在市里的生活,未来是空落落的,身后也没有支撑,多一张熟悉的面孔就会多一分前进的勇气。
郁风在瓦房站了一会儿,腰痛丝毫没有缓解,感觉快要站不住了。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在他腰上捅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许远的声音听起来还挺惊喜,但郁风现在想打死他。
腰一软,郁风向前一歪,幸好前方有根房柱,他伸手撑住,才没扑到地上。
“怎么啦?”许远不明所以,诧异地问。
郁风撑着柱子回头,咬牙瞪着许远,嘴唇开合,无声地骂他:“我他妈总有一天会死在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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