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才指指颜三娃的背影:“茶馆老板是他三叔,他爸爸颜二娃在成都做生意,做大生意!”
“成都?”
“啊,在省城做大生意!”马天才颇为得意似的。
“你拿一根儿,拿一根儿,”马天才接着劝,“夹耳朵上,看,像我这样,诶,对了,以后别人散你烟,你就接过来夹这儿。懂了吗?”
没人散他烟,许远把烟从耳朵上拿下来,丢回给马天才。(散烟,方言,给一群人挨着发烟这么一种行为哈哈)
“诶,你……土包子……”
许远在自己崭新的《寒假生活》上写上名字,翻开第一页开始抄。
郁风把最近的杂志报纸都读完了,没什么可看的,歪靠在墙上读《俯拾即是》。
马天才静不下来,抄两行、吃一把瓜子、抄两行、骚扰一下郁风。
“芋头,芋头,拿了多少过年钱?”
“几百。”
“芋头,一会儿中午去吃炸串怎么样?”
“芋头,芋头。”
“芋头?”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马天才伸手拉他的书。
郁风皱着眉把书丢桌上。
马天才:“树犹如此,人何以堪……讲什么的?”
“有一个人,他的朋友死掉了。”郁风阴恻恻地说。
“啊?谁的朋友?大过年的你看这个对我多不吉利。”
马天才把书拿起来草草读了一遍,评论道:“啧,讲义气!这个白先勇对朋友真讲义气。”
他磕了两颗瓜子,翻了一页书,惊道:“诶,这一篇叫《金锁记》节选,许远许远许远,你手上戴的是不是金锁?”
许远的手往回缩了下,“我叫‘许远’,不叫‘选’。”
“哈哈哈哈哈,选选选。”
真够无聊的,许远埋下头接着抄作业。
郁风把自己的书抽回来,接着读下一篇《金锁记》节选,作者叫张爱玲。
读完也忍不住去看许远手上的小金锁,顿时觉得那玩意儿透着晦气,套在这个走霉运的小孩儿身上,晦气加倍。
马天才得不到芋头的回应,开始骚扰选,“许远,许远,你今天去哪儿团年?你姐他们呢?”
“回老家了。”
“哦。”
马天才又抓了一把瓜子,磕一颗往火盆里扔一片瓜子皮。磕着磕着突然凑到许远面前低声说:“你妈煮的肉你吃了没?”
许远抄作业的手顿时停了,郁风也从书页里抬起眼睛。
“哎我就是很好奇,人肉到底是什么味道啊?酸不酸?”马天才见面前两个人盯着他,有点讪讪,但已经问出口了,他干脆提高声音问到底。
郁风把目光转向许远,他保持着抄作业的姿势一动不动,额前的刘海盖住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天才再粗枝大叶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可能有点儿捅人心窝子,不过男人的面子大过天,问出去的话就像扔地上的炮仗,没有得到回响可太蔫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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