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波澜不惊中走过,转眼,三月已去,枫叶红了窗棂,那辛的小儿子也在秋日暖阳中呱呱落地。
我去医院看望她时,那辛正在给小儿子喂奶,洋洋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小弟弟,亲自用他最喜欢的动漫人物给他起名叫“小迪迦”,一放学就迫不及待来到弟弟身边逗他。
“本想儿女双全的,看来这辈子是没有福气咯。”那辛嘴上这么说,却看着熟睡的两个儿子,满满笑颜。
我本就喜欢孩子,现在更是抱着“小迪迦”爱不释手,早就预定了“干妈"的位置。
“这里怎么放了四五条鲫鱼?我记得你从来不囤东西的。”我看着墙角,疑惑地问。
“嗐,孩子奶奶送的。”
“吴柯渝他妈?"我吃了一惊,“她来看过你们娘俩了?"
“不是看我,是看她孙子,她才懒得管我死活呢。”那辛咬着牙叹了一口气,“吴柯渝他妈特别想见孙子,儿子随口在电话里提了一句我奶水不够,她就火急火燎从老家赶来了。你看看,除了下奶的鲫鱼汤外,她什么都没送,这明摆着就是只顾小的不要大的。”
我听后也深觉震惊,望着那筐鲫鱼皱眉道:“今后打算怎么办?她是孩子奶奶,总归是要常来的。”
“没事儿,我已经不担心她了,一切都搞定了。”
"怎么说?"
“我跟她挑明了,我说如果她再打主意让我们两口子离婚,我就立马带着孩子走人。最开始她很不高兴,在医院当面和我吵架,说这孩子是他们家的人,我没资格带走。但你别忘了季洁,我是干什么的工作的?哺乳期离婚,孩子归谁法律早有规定,她来抢一个试试。她要是敢明抢,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后来老太太害怕了?”
"对啊,本来我们俩的日子过得好好的,谁让她非得来搅和,我和她说,抢孩子是要坐牢的,她就害怕了。最起码最近这两年,她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办法吧。”
我忍不住又心疼起那辛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能想到驰骋江湖、赫赫有名的那大律师,竟然在婆媳关系这种事情上屡屡费心伤神,我心疼她的不易,也为她能闯过一道道难关而感到欣慰。
趁着两个孩子睡熟,那辛拉过我,悄悄说道:“季洁,趁着你现在在医院,要不去挂个专家号吧。”
“啊?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为什么舍近求远住在这儿吗?因为这家妇产医院,有一个特别有名的妇科大夫叫张勋,好多夫妻都通过他的治疗有了孩子,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就在五楼。”
我又吃了一惊,那辛是真心为我好,但是因为不敢直面内心的担忧和恐惧,我再次打起了退堂鼓。
“算了,我已经不勉强这种事了,再说了,我这不是还有俩干儿子么。”我尴尬笑笑。
”有干儿子也不耽误你有亲孩子啊。你那么喜欢孩子,去试试看吧,就算不为你考虑,也想想你爸,他老人家可是十多年前就念叨着要抱外孙了。”
这话让我不禁动容,我爸从来不会在我和杨震面前提这件事,但是我知道,他心里甚至比我们还要着急。我想要孩子是因为喜欢孩子,他想要孙子则是更担心我老无所养,会晚年凄凉。
我的眼圈再次红了,去吧,去五楼,好歹要再给自己和他人一个机会。
张勋是妇科妙手,每天来排队等待看病的人都络绎不绝,我排了两个多小时,才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神医”。
一系列检查过后,张大夫看了看单子,神情极其自然:“你身体有问题,但不是全然没希望。我先给你开几副中药,坚持喝上一年,每两个月来复查一次。”
“真的,还有希望吗?”我半惊半疑。
“不能保证100%,但是按照这个这个方子去喝,成功率有50%,我接触过很多和你一样的患者,这点上能保证。但是有一条,要好好调养身体,不能过度劳累,不能过度受惊吓。对了,你是做什么职业的?。”
“哦…警察。”我小声回答。
“警察?什么警种?后勤吗?”
“不,是刑警,出一线的那种。”我更加小心翼翼。
张大夫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接着缓缓说道:“了不起!我有个亲戚也在刑警队,我大概了解你们的工作强度和工作压力,季女士,我还是建议先把工作的事情缓一缓,如果想要孩子,现在就必须要调理好身体。”
"如果……如果……”
“没有如果,有的时候,人必须要面临二选一的难题。季女士,您已经35岁了,如果再不做出选择,当母亲的机会只会越来越渺茫。”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我扶着椅子臂站起来,走得一步一千金。
上楼回到了那辛的产房,和她聊了一会天,她也强烈要求我把工作先放下:“季洁,这十多年你该冲的也冲了,该拿的奖也拿了,该救的人也救了,你一直在为别人考虑,也该为自己考了一回了。去转后勤吧,郑队那边一定能理解答应的。”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要先找杨震商量一下。”
"杨震那人我了解,他肯定是以你为主,这事儿,还得你自己做主。”那辛语重心长地看着我说,“季洁,一定一定,要为自己考虑一回。”
我心绪异常复杂,整个人都坐立不定,更没有心情去开车,还是杨震下班后打车来医院将我接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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