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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第1页)

!”退了出去。

齐乐左手提起一只椅子,右手用匕首将椅子脚不住劈削。那匕首锋利无比,椅子脚一片片的削了下来,都不过一二分厚薄,便似削水果一般。澄光睁大了眼,不明她用意。齐乐放下椅子,走到巴颜面前,左手摸了摸他脑袋,右手将匕首比了比,手势便和适才批削椅脚时一模一样。巴颜大叫:“不行!”澄光也叫:“使不得!”齐乐怒道:“什么行不行的?我知道青海的大喇嘛都练有一门铁头功,刀枪不入。我在北京之时,曾亲自用这把短剑削一个大喇嘛的脑袋,削了半天,也削他不动。大喇嘛,你是货真价实,还是冒牌货?不试你一试,怎能知道?”

巴颜忙道:“这铁头功我没练过,你一削我就死。”齐乐道:“不一定死的,削去两三寸,也不见得就死。我只削你一层头盖,看到你的脑浆为止。一个人说真话,脑浆就不动,如果说谎骗人,脑浆就像煮开了的水一般滚个不休。我有话问你,不削你的脑袋,怎知你说的是真话假话?”巴颜道:“别削,别削,我说真话就是。”齐乐摸了摸他头皮,道:“是真是假,我怎么知道?”巴颜道:“我如说谎,你再削头皮不迟。齐乐沉吟片刻,道:“好,那么我问你,是谁叫你到清凉寺来的?”巴颜道:“是菩萨顶真容院的大喇嘛,胜罗陀派我来的。”澄光道:“阿弥陀佛,五台山青庙黄庙,从无仇怨,菩萨顶的大喇嘛,怎么会叫你来捣乱?”巴颜道:“我也不是来捣乱。胜罗陀师兄命我来找一个三十来岁的和尚,说他盗了我们青海活佛的宝经,到清凉寺中躲了起来,因此非揪他出来不可。”澄光道:“阿弥陀佛,哪有此事?”

齐乐提起匕首,喝道:“你说谎,我削开你的头皮瞧瞧。”巴颜叫道:“没有,没有说谎。你不信去问胜罗陀师兄好了。他说,我们要假装走失了一个小喇嘛,其实是在找那中年和尚,又说那位皇甫先生认得这和尚,请他陪着来找人。胜罗陀师兄说,这和尚偷的是我们密宗的秘密藏经,《大毗卢遮那佛神变加持经》,非同小可,如果我拿到了这和尚,那是一件大功,回到青海,活佛一定,重重有赏。胜罗陀师兄说那位和尚大人物,确是在五台山清凉寺中,最近得到消息,神……神龙教也要请他去,咱们可得先……先下手为强。”

齐乐听他提到“神龙教”,料想不假,问道:“你师兄还说了些什么?”说着将匕首平面在他头顶敲了一下。 巴颜道:“我师兄说,到清凉寺去请这位大人物,倒也不难,就怕神龙教得知讯息,也来抢夺,因此胜罗陀师兄请北京的达和尔师兄急速多派高手,前来相助。如果……如果桑结大喇嘛已经到了北京,他老人家当世无敌,亲来主持,那就……那就万失无一……”桑结……齐乐听到眼中精光一闪,笑着点了下头,道:“万无一失……还有呢?””巴颜道:“是,是‘万无一失’。没有了,下面没话了。”齐乐道:“那皇甫阁是什么人?”巴颜道:“他是胜罗陀师兄请来的帮手,昨晚才到的。”齐乐点点头,向澄光道:“方丈,我要审那个佛光寺的胖和尚了,你如不好意思,不妨在窗外听着。”澄光忙道:“最好,最好。”命人将巴颜带出,将心溪带来,自己回去禅房,也不在窗外听审。

心溪一进房就满脸堆笑,说道:“两位施主年纪轻轻,武功如此了得,老衲固然见所未见……哎呦!”齐乐烦这胖和尚得很,反正这时澄光也不在了,就不待心溪拍完马屁就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将他踹倒在地,骂道:“闭上你那张狗嘴!谁要你拍马屁。劳资问什么你答什么,不然别开口,我恶心!”齐乐这一脚不轻,心溪虽痛,脸上笑容却不减,说道:“是,是,凡是真正的英雄好汉,那是决计不爱听马屁的。不过……”话没说完又落得齐乐一脚,这才老实闭了嘴。

齐乐厌烦道:“我问你,你到清凉寺来发疯,是谁派你来的?”心溪有些畏缩道:“施,施主问起,老僧,老僧不敢隐瞒。是……是菩萨顶真容大喇嘛胜罗陀,叫人送了二,二百两银子给我,请我陪他师弟巴颜,到清凉寺来找……找一个人。老僧无功不受禄,只得陪他走一遭。”齐乐又一脚踢去,骂道:“胡说八道,你还想骗我?快说老实话。”心溪道:“是,是,不瞒施主,大喇嘛送了我三百两银子。”齐乐道:“明明是一千两!”心溪道:“实实在在是五百两,再多一两,老和尚不是人。”齐乐这才冷笑道:“那皇甫阁又是什么东西?”心溪道:“这下流胚子不是好东西,是巴颜这鬼喇嘛带来的。施主放了我之后,老僧立刻,立刻!送他到五台山去,请知县大人好好治罪。清凉寺是佛门清静之地,怎容他来胡作非为?小施主,那几条人命,连同死了的几个喇嘛,咱们都推到他头上。”齐乐脸一沉,道:“明明都是你杀的,怎能推在旁人头上?”心溪道:“好少爷,你饶了我罢。”

齐乐叫人将他带出,带了皇甫阁来询问。这人却十分硬朗,一句话也不回答。对齐乐匕首的威吓固然不加理睬,而双儿点他“天豁穴”,他疼痛难当,忍不住□□,对齐乐的问话却始终不答,只说:“你有种的就将爷爷一刀杀了,折磨人的不是好汉。”齐乐冷笑一声,讥讽道:“爷从来不折磨人。但是呢……也只有杀龟孙子的时候才会一刀毙命,你可要来上一刀?”皇甫阁闻言又痛又怒,可也拿齐乐无法,只能怒视着她。齐乐接着又换几种花样都唬不住他,便道了句:“你别以为这样就是条汉子。你黑白不辨,是非不分,助纣为虐,便是就这般去了,不会有人觉得你是牺牲,都只会拍手叫好。你也别指望不能流芳百世,就能遗臭万年,你能遗臭一年,不,一个月就不错了,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记得你。你这辈子,这条命,这么些年,真是过得没有一点意义,啧啧,真不明白你再世为人是为什么,算了,你下辈子还是安安心心走你的畜生道吧。”说完也不再理他,让双儿解了他“天豁穴”的穴道,命人将他带出。

齐乐差人去请澄光方丈来,道:“这件事如何了局,咱们得跟玉林大师。”澄光惊道:“施,施主你连玉林大师也知道?”齐乐叹了口气道:“对。我知道那位大人物固执得很,这时我就算差我书童将那持杵大和尚点倒,他也是决计不会理会我的。”澄光点头道:“是。”齐乐又叹口气,说道:“其实我也知玉林大师更是难搞,可现在我也无法可施了。你也没有万无一失的好法子,可惜清凉寺好好一所古庙,却在你方丈手里给毁了。”澄光愁眉苦脸,连连搓手,道:“也只好这样了。那,那你随我去见见玉林师兄吧。”齐乐喜道:“好极。”

当下澄光领着齐乐和双儿,从清凉寺后门出去,行了里许,来到一座小小旧庙,庙上也无匾额。澄光径行入内,到了后面禅房,只见一位白须白眉的老僧坐在蒲团上,正自闭目入定,对三人进来,似乎全然不觉。

澄光打了个手势,轻轻的在旁边蒲团上坐下,低目双垂,澄光竟也不动。如是又过了良久,齐乐手麻脚酸,老大不耐烦,站起了又坐倒,坐倒又站起。终于那老僧吁了口气,缓缓睁开眼来。见到面前的有人,也不感惊奇,只微微点了点头。澄光道:“师兄,行痴尘缘未断,有人打上寺来,要请师兄佛法化解。”那老僧玉林道:“境由心生,化解在已。”澄光道:“外魔极重,清凉寺有难。”便将心溪、巴颜、皇甫阁等人意欲劫持行痴,幸蒙齐乐主仆出手相救等情说了,又说双方都死了数人,看来对方不肯善罢甘休。玉林默默听毕,一言不发,闭上双目,又入定去了。齐乐大怒,只觉这老和尚比之书中描写更为讨人厌,霍地站起,破口大骂:“草……”只骂得一个字,澄光连打手势,教她不可生气,又教她坐下来等候。

这一回玉林入定,又是小半个时辰。齐乐直恨不得强行将顺治给康熙捆回宫去算了。好容易玉林又睁开眼来,问道:“齐施主从北京来?”齐乐压住怒气,冷声道:“是。”玉林又问道:“齐施主在皇上身边办事?”齐乐话也懒得跟他说,直接取出康熙亲笔所写御札,呈给玉林。玉林接过看了,还给齐乐,道:“原来是御前侍卫副总管齐大人,多有失敬了。”齐乐摆摆手,说道:“皇上得知老皇爷尚在人世,又喜又悲,派人我向老皇爷磕头请安。如果……如果老皇爷肯返驾回宫,那是再好不过了。”康熙本说查明真相之后,自己上五台山来朝见父皇,这话齐乐却瞒住了不说。玉林道:“齐施主,以你之意,该当如何处置?”齐乐道:“我要叩见老皇爷,听老皇爷吩咐。”玉林道:“他以前富有四海,可是出家之后,尘缘早已斩断,‘老皇爷’三字,再也休得提起,以免骇人听闻,扰了他的清修。”齐乐默然不答。玉林又道:“请回去启奏皇上,行痴不愿见你,也不愿再见外人。”齐乐道:“皇上是他儿子,儿子是家人!可不是外人。”玉林道:“什么叫出家?家已不是家,妻子儿女都是外人了。”

齐乐心中一阵怒火,虽知这次所行必定无果,可也忍不住要气一气这玉林和尚,道:“既然如此,我去调遣人马,上五台山来保护守卫,不许闲杂人等进寺来聒噪滋扰。”玉林微微一笑,说道:“这么一来,清凉寺寺成了皇宫内院、官府衙门;齐大人这位御前侍卫副总管,变成在清凉寺当差了。那么行痴还不如回北京皇宫去直截了当。”齐乐心中连连点头,心想你要自己愿意回去那是最好不过。可又一想,这样一来顺治肯定不干,他怪责自己不说,一山又不容二虎,哪里真能把两个皇帝放在一起……只好道:“那看来大师另有保护老!皇!爷!……他老人家的妙法,在下洗耳恭听。”玉林也不恼,微笑道:“齐施主小小年纪,果然是个厉害脚色,难怪不过少年,便已做到这样的大官。”顿了一顿,续道:“妙法是没有,出家人与世无争,逆来顺受。多谢齐施主一番美意,清凉寺倘若真有祸殃,那也是在劫难逃。”说着合十行礼,闭上双目,入定去了。

澄光站起身来,打个手势,退了出去,走到门边,向玉林躬身行礼。三人来到庙外,澄光道:“玉林大师是得道高僧,已有明示。老衲去将心溪方丈他们都放了,今日相见,也是有缘,这就别过。”说着双手合十,鞠躬行礼,竟是不让她再进清凉寺去。齐乐心头火起,说道:“很好,你们自有万失无一的妙计,倒是我多事了。”命双儿去叫了于八等一干人,径自下山,又回到灵境寺去借宿。

她昨晚在灵境寺曾布施了七十两银子。住持见大施主又再光降,殷勤相待。在客房之中,齐乐一手摩挲着下巴,寻思:“玉林老和尚装模作样,没点屁本事,澄光方丈一个人又有甚么用?只怕几天之后,顺治便会给人捉了去。我又怎么向康熙交代?故事还怎么往下发展?火烧清凉寺的喇嘛又不是在这时来的……”一转头,见双儿秀眉紧锁,神色甚是不快,问道:“双儿,什么事不高兴?”双儿道:“没什么。”齐乐道:“‘我,不,开,心’四个字你都写脸上了,还说没什么。你一定在想心事,快跟我说。”双儿道:“没什么。”齐乐一转念,道:“啊,知道啦。你怪我在朝廷里做官,一直没跟你说?”双儿眼眶儿红了,道:“鞑子皇帝是大坏人,齐,齐姊姊你……怎么做他们的官?而且还做了大官。”说着眼泪从双颊上流了下来。

齐乐一呆,道:“傻丫头,这哪用得着哭的。”双儿抽抽噎噎的道:“三少奶把我给了你,吩咐我服侍你,听你的话。可是……可是你在朝廷里做大官,我爸爸妈妈,还有两个哥哥,都是给恶官杀死的,你……你……”说着放声哭了出来。齐乐一时手足无措,双儿的身世她确实不清楚,一直也只记得是庄家三少奶奶给的,而庄家是吴之荣害的,只道杀了鳌拜,再捉了吴之荣去给她们报仇就好了,哪知道还有这一节。只见双儿真的哭的伤心,忙道:“好啦,好啦!双,双儿你别哭了。我还有事给你说的,我先前忘了跟你说,我做官是假的,我是被迫进宫的。我是天地会青木堂的香主,‘天地父母,反清复明’,你懂吗?我师傅是天地会的总舵主,我早跟你三少奶说过了。天地会专跟朝廷作对,我师傅派我混进皇宫里去做官,为的是打探鞑子的消息。这件事十分秘密,倘若给人知道了,我可性命不保。”双儿闻言,忙伸手按住齐乐嘴唇,低声道:“那你快别说了。都是我不好,逼你说出来。”说着破涕为笑,又道,“齐姊姊是好人,当然不会去做坏事。我……我真是个笨丫头。”

齐乐见她不哭了,便放下心来,笑道:“你是个乖丫头。”拉着她手,让她坐在炕沿上自己身边,低声将顺治与康熙之间的情由说了,又道:“现在的小皇帝还只十几岁,他爹爹出家做了和尚,不要他了,你想可怜不可怜?今天来捉他的那些家伙,都是大大的坏人,亏得你救了他。”双儿吁了口气,道:“我总算做了一件好事。”齐乐道:“不过送佛送上西天。那些人又给方丈放了。他们一定不肯甘心,回头又要去捉那老皇帝,将他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煮来吃了,岂不糟糕?”她知道双儿心好,要激她勇于救人,故意将顺治的处境说得十分悲惨。双儿身子一颤,道:“他们要吃他的肉,那为什么?”齐乐道:“唐僧到西天取经,这故事你听过么?”双儿道:“听过的,还有孙悟空,猪八戒。”齐乐道:“一路上有许多妖怪,都想吃唐僧肉,说他是圣僧,吃了他肉就成佛成仙。”双儿道:“啊,我明白啦,这些坏人以为老皇帝和尚也是圣僧。”齐乐道:“是啊,你真聪明。老皇帝和尚好比是唐僧,那些坏人是妖怪,我是孙猴儿孙行者,你就是……是……”说着双掌入在自己耳旁,一招一晃,作扇风之状。双儿笑道:“你说我是猪八戒?”齐乐道:“你相貌像观音菩萨,不过做的是猪八戒的事。”双儿连忙摇手,道:“别说冒犯菩萨的话。”齐乐拉过她双手,道:“好好,不说不说。那我做观音菩萨身边的那个善财童子红孩儿,你就是龙女。咱二人老是在一起,说什么也不分开。”双儿脸颊忽就红了,低声道:“我自然永远服侍你,除非……除非你不要我了,将我赶走。”齐乐伸掌在自己头颈一斩,道:“就是杀了我头,也不赶你走。除非你不要我了,自己偷偷的走了。”双儿伸手在自己颈里一斩,道:“杀了我头,也不会走。”两人同时哈哈大笑。双儿自跟着齐乐之后,主仆之分守得甚严,极少跟她说笑,这时听齐乐吐露真相,心中甚是欢畅。两人这么一笑,情谊又亲密了几分。

齐乐道:“好,我们自己的事情说过了。可怎么想个法儿,去救唐僧?”双儿笑道:“救唐僧和尚,总是齐天大圣出主意,猪八戒只是个跟屁虫。”齐乐听她说到猪,忽然想起那口“花雕茯苓猪”沐剑屏来,不知她和方怡此刻是否已经在神龙教了。双儿见齐乐呆呆出神,不敢打断她思路。过了一会,齐乐似下了什么决心,握拳虚挥一下,道:“双儿,假如有一样宝贝,很多贼骨头都想去偷,咱们使什么法儿,好教他们偷不到?”双儿道:“见到贼骨头来偷宝贝,便都捉了起来。”齐乐摇头道:“贼骨头太多,捉不完的。我们自己去做贼骨头。”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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