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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第1页)

,‘云龙’是云从龙。千千万万人保定大明天子,恢复我锦绣江山。这是本会的秘密,可不能跟会外的朋友说起。”齐乐点头道:“我知道了。茅大哥挺想入咱们天地会,咱们能让他入会吗?”蔡德忠道:“日后齐兄弟可以做他的接引人,会中再派人详细查察之后,那自然也是可以的。”

蔡德忠又道:“七月二十五日丑时,是本会创立的日子时辰。本会五祖,乃是这军在江宁殉难的五位大将,第一位姓甘名辉。想当年我大军攻打江宁,我统率镇兵,奉了总舵主军师之命,埋伏在江宁西城门外,鞑子兵……”他一说到当年攻打江宁府,指手划脚,不由得越说越远。马超光微笑插嘴:“蔡香主,攻打江宁府之事,咱们慢慢再说不迟。”

蔡德忠一笑,伸手轻轻一拍自己额头,道:“对,对,一说起旧事,就是没完。现下我读‘三点革命诗’,我读一句,你跟着念一句。”当下读诗道:“三点暗藏革命宗,入我洪门莫通风。养成锐势从仇日,誓灭清朝一扫空。”齐乐跟着念了。蔡德忠道:“我这洪门的洪字,其实就是我们汉人的‘汉’字,我汉人的江山给鞑子占了,没了土地,‘汉’字中去了个‘土’字,便是‘洪’字了。”当下将会中的三十六条誓词,十禁十刑,二十一条守则,都向齐乐解释明白。齐乐一一凛遵,发誓不敢有违。

马超兴取过一大碗酒来,用针在左手中指上一刺,将血滴入酒中。陈近南等人了都刺了血,最后齐乐刺血入酒,各人喝了一口血酒,入会仪典告成。众人和她拉手相抱,甚是亲热,齐乐却是尴尬的很。

陈近南道:“本会共有十堂,前五房五堂,后五房五堂。前五房莲花堂,洪顺堂、家后堂、参太堂、宏化堂。后五房青木堂、赤火堂、西金堂、玄水堂、黄土堂。九堂的香主,都已聚集在此,只有青木堂尹香主,前年为所杀,至今未有香主。青木堂中兄弟,昔日曾在万云龙大哥灵位和尹香主灵位前立誓,哪一个杀了鳌拜,为尹香主报仇,大伙儿便奉他为本堂香主。这件事可是有的?”众人都道:“正是,确是这事。”

陈近南锐利的目光,从左至右,在各人脸上扫了过去,缓缓说道:“听说青木堂中的好兄弟们,为了继立香主之事,曾发生一些争执,虽然大家顾全大局,仁义为重,并没伤了和气,但此事如无妥善了断,青木堂之内,总伏下一个极大的隐忧。青木堂是我天地会中极重要的堂口,统管江南、江北各府州县,近年来更渐渐扩展到了山东、河北,这一次更攻进了北京城里。青木堂香主是否得人,与本会的兴衰,反清大业的成败有极大干系。如果堂中众兄弟意见不合,不能同心协力,这大事就干不成了。”顿了一顿,问道,“鳌拜那奸贼,乃齐乐所杀,这是青木堂众兄弟都亲眼目睹的,是不是?”李力世和关安基同声道:“正是。”李力世跟着道:“大伙儿在万云龙大哥灵位之前发过誓,决不能说了不算。如果这样的立誓等如放屁,以后还能在万云龙大哥的灵位之前立什么誓,许什么愿?齐乐兄弟年纪虽小,我李力世愿拥他为本堂香主。”关安基被他抢了头,心下又想:“这小孩是总舵主的徒儿,身份已非比寻常。听总舵主说这番话,显是要他这个小徒当本堂香主。李老儿一味和我争香主当,眼看谁也不服谁,索性一拍两散。他已先出口向总舵主讨好,我可不能输给了他,反显得自己存了私心。”便道:“李大哥的话甚是。齐兄弟机警过人,在总舵主□□之下,他日定是一位威震江湖的少年英侠。关安基愿拥齐乐兄弟为青木堂香主。”齐乐反是淡定在旁,看着他们演戏。

陈近南道:“这孩子手刃鳌拜,那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我们遵守在万云龙大哥灵位前所立的誓言,只得让她来当青木堂得主。我是为了要让她当香主,才破例将她收回山门;可不是收了她后,才想到要她当香主。”齐乐听到这话,忍不住微妙地看了陈近南一眼,这话敢再假些么。

哪知方大洪道:“总舵主苦心,兄弟们都理会得。总舵主此番破例垂青,自然是为了本会的大事着想。齐兄弟年纪小,李大哥和关夫子都愿全力辅佐,决不会出什么乱子。”陈近南点头道:“咱们所以让齐乐当青木堂香主,是为了在万云龙大哥灵位之前立过誓,决不能不算。但只要她做了一天香主,也算是做过了。明天倘若她胡作非为,扰乱青木堂事务,有碍本会反清复明大业,咱们立即开香堂将她废了,决不有半分姑息。李大哥、关二哥,我拜托你们两位用心帮她。如这小孩行事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务须一一向我禀报,不得隐瞒。”齐乐心中冷笑:“呵,这就把我卖了。难怪我不喜欢你。”李力世和关安基躬身答应。陈近南转过身来,在灵位前跪下,从香炉中拿起三枝香来,双手捧住,朗声道:“属下陈近南,在万云龙大哥灵位前立誓:属下齐乐倘若违犯会规,又或是才德不足以服众,属下立即废了她青木堂香主的职司,决不敢有半分偏私。我们封她为香主,是遵守誓言,他日如果废她,也是遵守誓言。属下陈近南倘若不遵守此誓,万大哥在天之灵,教我天雷轰顶,五马分尸,死于鞑子鹰爪之下。”说着举着香拜了几拜,将香插回香炉,磕下头去。众人齐声称赞:“总舵主如此处事,大公无私,没一个心中不服。”齐乐心中只是一阵冷笑。

这时关安基走到齐乐跟前,抱拳躬身,说道:“属下关安基,参见本堂香主。”齐乐抱拳还礼,道:“关夫子你好。”陈近南微笑道:“‘关夫子’三字,是兄弟们平时叫的外号。日常无事,可以叫他‘关夫子’,正式见礼之时,便叫他关二哥。”食古不化……齐乐改口道:“关二哥你好。”李力世见这一次关安基占了先,当下跟着上前见礼。其余九位香主逐一重新和齐乐叙礼。众人回到大厅,总舵主和十堂主留下议事。

青木堂是后五堂之长,在天地会十堂之中,排列第六。齐乐的座位排在右首第一位,赤火堂等堂香主有白须垂胸,反而坐在她的下首。李力世、关安基等退在厅外,厅上便只陈近南等十一人,乃天地会中第一级首脑。那前五房中,长房莲花堂管福建,天地会为郑成功旧部所组成,主力在福建,因此莲花堂为长房,实力最强。

当下蔡德忠首先叙述福建的天地会会务,跟着方大洪述说广东会务。齐乐听了一会,一来不懂,二来丝毫不感兴趣,到后来听而不闻,心中自行想着日后之事。

轮到青木堂香主述说时,陈近南说道:“青木堂本来是在江南江宁、苏州一带跟鞑子周旋,后来尹兄弟把香堂迁到了江北徐州,逐步进入山东、直隶,一直伸展到鞑子的京城,只可惜尹兄弟命丧鳌拜之手,青木堂元气大伤。”他顿了一顿,又道:“日前众兄弟奋勇攻入康亲王府,机缘巧合,齐儿手刃鳌拜,为尹兄弟报了大仇,青木堂这件事,干得轰轰烈烈,可叫鞑子心惊肉跳。只不过这么一来,鞑子自然加紧提防,咱们今后行事,可也得加倍小心才是。”众人齐声称是。只有齐乐心中惊诧:“齐儿?这是个什么称呼……”

待得玄水堂香主林永超说起云南会务时,他神情激昂,不断咒骂,齐乐才留上了神,只听他道:“吴三桂那大汉奸处处跟咱们作对,从去年到今年,还没满十个月,会中兄弟前前后后已有七十九个死在这王八蛋手里。王巴羔子的,老子跟他这狗贼不共戴天。属下数次去行刺,可是这汉奸身边能人甚多,接连行刺三次,都失了手……”他指指自己挂在头颈中的左臂,说道:“上个月这一次,他奶奶的,老子还折断了一条手臂,这大汉奸作恶多端,终有一日,要全家给咱们天地会斩成肉酱。”一说到吴三桂,人人气愤填膺。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夺了汉人的天下。鞑子兵在扬州□□烧杀,最大的罪魁祸首便是吴三桂。这人帮满清打天下,官封平西王,永镇云南,齐乐听人提到吴三桂三字之时,无不咬牙切齿,恨之入骨。这林香主如此破口大骂,齐乐倒也不以为奇。林永超一骂开了头,其余八位香主跟着也骂了起来。他们本来都是军人,近年来混迹江湖,粗口原是说惯了,只不过在总舵主面前,大家尽力收敛而已,此时一骂上了,谁也不客气。齐乐只听得是满头黑线,想想,自己其实很淑女吧?

陈近南摇手道:“够了,够了!天下千千万万人在骂吴三桂,可是这厮还是好好做他的平西王。骂是骂他不死了,行刺也不是办法。”宏化堂香主李式开矮小瘦削,说话很轻,骂人也不多,这时说道:“依属下之见,就算咱们大举入滇,将吴三桂杀了,于大局也无多大好处。鞑子另派总督,巡抚,云南老百姓一般的翻不了身。吴三桂这汉奸罪孽深重,若是一刀杀了,未免太也便宜了他。”陈近南点头道:“此言甚是有理,却不知李兄弟有何高见?”李式开道:“这件事甚为重大,大伙儿须从长计议。”各人商议了一会。陈近南道:“此刻还不能拟下确定的方策。三个月后,大家在湖南长沙再聚。齐儿,你仍回到宫中,青木堂的事务,暂且由李力世、关安基两位代理。长沙之会,你不用来了。”齐乐应道:“是。”

众香主散后,陈近南拉了齐乐的手,回到厢房之中,说道:“北京天桥上有一个卖膏药的老头儿,姓徐。别人卖膏药的旗子上,膏药都是黑色的,这徐老儿的膏药却是一半红、一半青。你要有事跟我联络,到天桥去找徐老儿便是。你问他:‘有没有清恶毒、盲眼复明的清毒复明膏药?’他说:‘有是有,价钱太贵,要三两黄金,三两白银。’你说:‘五两黄金,五两白银卖不卖?’他便知道你是谁了。他一听你还价黄金五两,白银五两,便问:‘为什么价钱这样贵?’你说:‘不贵,不贵,只要当真复得了明,便给你做牛做马,也是不贵。’他便说:‘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你说:‘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他又问:‘红花亭畔哪一堂?’你说:‘青木堂。’他问:‘堂上烧几柱香?’你说:‘五柱香。’烧五柱香便是香主。他是本会青木堂的兄弟,该属你管。你有什么事,可以交他办。”齐乐一一记在心中。陈近南又将那副对子说了两遍,和齐乐演习一遍,一字无讹。陈近南又道:“这徐老头虽归你管,武功却甚了得,你对他不可无礼。”齐乐答应了。

陈近南道:“咱们大闹康亲王府,鞑子一定侦骑四出,咱们在这里不能久留。今日你就回宫去,跟人说是给一帮强人掳了去,你夜里用计杀了看守的强人,逃回宫来。如有人要你领兵来捉拿,你可以带兵到这里来,我们把鳌拜的尸身和首级埋在后面菜园里,你领人来掘了去,就没人怀疑。”齐乐道:“大伙当然都不在这里了,是不是?”陈近南道:“你一走之后,大伙儿便散,不用担心。三天之后,我到北京城里来传你武功。你到东城甜水井胡同来,胡同口有兄弟们等着,自会带你进来见我。”齐乐应道:“是。”‘陈近南轻轻抚摸她头,温言道:“你……也不容易,这就去罢!”

齐乐当下去和茅十八道别,提到韦小宝,又是好生安慰一番。后来茅十八说道她先前说得话灵,便让她再算算自己几时能入天地会,齐乐故作神秘戏弄了他一番。这时她被夺去的匕首等物早已取回,陈近南命人替她备了坐骑,亲自送出门外。李力世、关安基、玄贞道人等青木堂中兄弟,更送到三里之外。

齐乐问明路径,催马驰回北京城,进宫时已是傍晚,即去叩见皇帝。

康熙早已得知鳌拜在康亲王府囚室中为齐乐所杀的讯息,心想她为鳌拜的党徒所掳,定然凶多吉少。事情一发,清廷便立即四下缉捕鳌拜的余党拷问,人是捉了不少,却查不出端倪。康熙正自老大烦恼,忽听得齐乐回来,又惊又喜,急忙传见,一见她走进书房,忙问:“小桂子,你……你怎么逃了出来?”齐乐便按陈近南教的说了一通。如何给强人捉去,如何给装在枣子箱子运去,跟着说众奸党如何设了灵位祭奠,为了等一个首脑人物,却暂不杀她,将她绑在一间黑房之中,她又如何在半夜里磨断手上所绑绳索,杀了看守的人,逃了出来,如何在草丛中躲避追骑,如何偷得马匹,绕道而归,说得绘声绘影,生动之至。康熙听得津津有味,连连拍她肩头,赞道:“小桂子,真有你的。”又道:“这番可真辛苦了。”齐乐道:“皇上,鳌拜这些奸党,势力也真不小。我逃出来时,记明了路径,咱们马上带兵去捉,好不好?”康熙喜道:“妙极!你快去叫索额图带领三千兵马,随你去捉拿。”

齐乐退了出来,命人去通知索额图。索额图听说小桂子给鳌拜手下人捉去,心想宫中少了个大援,正在发愁,虽说能吞没四十五万两银子,毕竟是所失者大,所得者小,突然得悉小桂子逃归,登时精神大振,忙带领人马,和齐乐捕拿余党。到得天地会聚会之所,自然早已人影不见。索额图下令搜索,不久便在菜园中将鳌拜的首级和尸身掘了出来,又找到一块“大清少保一等超武公鳌拜大人之灵位”的灵牌,几幅吊唁鳌拜的挽联,自然都是陈近南故意留下的。

齐乐和索额图回到北京,将灵牌、挽联等物呈上康熙,康熙奖勉几句,吩咐葬了鳌拜,命两人继续小心查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多改一章,这样明天众女主媳妇们就可以登场啦~(≧▽≦)~小郡主可萌可萌哒!

☆、琢磨颇望成全壁  激烈何须到碎琴

过了三天,齐乐禀明康熙,要出去访查鳌拜余党,径自到东城甜水井胡同。

离胡同口十来丈处停着一副馄饨担子,卖馄饨的见到齐乐,拿起下馄饨的长竹筷,在盛钱的竹筒上托托的敲了三下,停了一停,敲了两下,又敲了三下。隔着数丈处,有人挑了担子在卖青萝卜,那人用削萝卜的刀子在扁担上也这般敲击。齐乐料想是无地会传讯之法,随着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进了胡同,来到漆黑大门的一座屋子前。门口蹲着三人,正用石灰粉刷墙壁,见到齐乐后点了点头,石灰刀在墙上敲击数下,大门便即开了。

齐乐走进院子,进了大厅,见陈近南已坐在厅中,立即上前磕头。陈近南甚是喜欢,说道:“你来得早,再好也没有了。我本来想多耽几天,传你功夫,但昨天接到讯息,福建有件大事要我赶到料理。这次我只能停留一天。”齐乐脸上尽是失望之色,她已见识过海大富和毛东珠的功夫,此刻也是想见识一下陈近南的功夫的。

陈近南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来,说道:“这是本门修习的内功的基本法门,你每日自行用功。”打开册子,每一页上都绘有人像,当下将修习内功的法门和口诀传授了。内功?!齐乐心中欢喜,一时之间也未能全盘领悟,只是用心记忆。陈近南花了两个多时辰,将这套内功授完,说道:“本门功夫以正心诚意为先。你牢牢记住,倘若练得心意烦躁,头晕眼花,便不可再练,须待静了下来,收拾杂念,再从头练起,否则会有重大危险。”齐乐答应了,双手接过册子,放入怀中。

陈近南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交给齐乐,微笑道:“你在宫中难免遇到危险,上次不还中了海大富的毒吗。我这里有十二粒解毒灵丹,你随身带着,关键时或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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