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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宁偷偷问桐英:“他一直是这个样子么?”桐英也悄声回答:“他就是爱板着脸,其实人很有趣。”淑宁眨眨眼。决定先观察一下,这位老公公怎么个“有趣”法。
吃过早饭,淑宁帮忙找了一件外衣出来给桐英穿。小澜子拿了靴子过来,待桐英换上,又捧上一盘饰物。淑宁挑了一个荷包、一个玉佩与一条红黑相间的辫穗就罢。又给桐英戴上暖帽,把新婚丈夫收拾得整整齐齐,格外精神。
她笑咪咪地道:“我以前见额娘给阿玛收拾衣服,还有嫂子给哥哥整理佩饰时,总觉得她们做得不够好。想着什么时候也能自己动个手,把人打扮得清清爽爽的,现在总算有机会啦。”
桐英拉住她的手扯进怀里。笑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难道是我?”淑宁嗔他一眼,偷偷瞄了瞄旁边地人,结果小澜子不知几时消失了,而素馨她们几个早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到外间商量什么“要带几块贝子府的点心回去”、“傻子才带点心呢,要带就带新鲜的衣裳”或是“我要穿着这里的果子回去给娘看”,等等。淑宁伏在桐英怀里闷笑,感觉得他也在微微发抖,估计外头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吧?
不多时。前头有人报说继福晋、大夫人与众女眷都到齐了,淑宁地母亲佟氏也来了,淑宁忙拉着桐英互相检查过没问题,才请长辈们进新房来。
本来是要让两边的母亲共同检验那块白绸的,只是这件事内务府的老嬷嬷们早就做了。因此博尔济吉特氏与佟氏不过是走走过场便罢,两人坐在新房正屋中说笑。佟氏看了女儿几眼。见她脸色红润,精神很好,与桐英两人间偶有互视,都甚是甜蜜,心便放下了一半。
淑宁打开箱笼,将先前备下的手帽、荷包、香袋、扇带之类地小东西拿出来分送给来的人。这些都是她亲手做的,送给博尔济吉特氏的是一个金丝编的香囊,而给瓜尔佳氏地则是一个手工十分精细的荷包。虽然后者只是漫不经心地让丫环收下,但她却没放在心上,至少她已经全了礼,再有什么闲话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其他几位福晋都收到了精致地针线,纷纷夸奖。佟氏微笑着替女儿谦虚几句,左手仿佛不经意地抚了抚鬓边,嘴角翘翘。淑宁低下头,隐住笑意。
罗公公送上糕点,众人吃了,便纷纷告别。桐英叫人套车,预备出门。
他们此行除了佟氏来时带的人,加上昨日进宫时跟的人外,还另添了两辆马车拉丫环和嬷嬷们,因离得不远,辰时未过便到了男爵府。早有人守在前门看见,急急进去报信了。
张保带着儿子们急不可待地迎出二门来,正好遇见妻子女儿下车。桐英赶着向他请了安,才与端宁兄弟打招呼。端宁看看他,又看看容光焕发的妹妹,叹了口气,拍上了桐英的肩膀。
这边厢桐英被庆宁顺宁等人拥着到厅里说话去了。淑宁来不及多交待一声,便被母亲嫂子迎回槐院。
三房一家子都到齐了,趁着还未有亲戚家的女眷到来,佟氏与真珍抓紧时间问她这些天过得如何。见到淑宁虽然带着羞涩,却不掩眉间幸福的神情,他们都松了口气,又问起贝子府的财政状况,好确保女儿不会受苦。淑宁只来得及说桐英有两处庄子与几个铺子,大房二房地人便都来了,张保与端宁看着不便,嘱咐几句,便拉着小宝和硬要赖在姐姐身边的贤宁出去,找女婿联络感情去了。
今日来的人不少,连大着肚子将要生产的芳宁也特地回了娘家。淑宁摸着她有些超出正常大小的肚皮,惊叹不已。
芳宁有些羞涩地说:“大夫说有可能是双胞胎呢,全家都手忙脚乱地,幸好三婶借了一个懂行的媳妇子给我,不然可就麻烦了。如今婆婆整日给我做好吃地,你大姐夫也天天陪我散步。就怕我生产时力气不够。”淑宁叹道:“怪不得姐姐的肚子这样大呢,一定很辛苦吧?”芳宁微微笑着,只是缓缓摸着自己地肚子。
万琉哈氏瞧着她的肚子,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听老人说,双胞胎不是谁都能生的,必要是祖上有生过的人才行。难道大姑奶奶婆家有前例?”
陈姨娘听了扫了一眼过来,不敢说话,脸上却有些发青。那拉氏正要发作,却听得索绰罗氏斥道:“怎么说话的?难不成舒穆禄家没有前例,芳丫头就生不出来了么?你以为都像你呀?!”万琉哈氏变了脸色。咬咬唇,没有顶嘴。索绰罗氏瞄了她一眼,便转回头来说笑了。那拉氏撇撇嘴,笑着对芳宁淑宁道:“其实说起前例,当年老爷子一辈里头。倒还真有一对双胞姐弟。只是两位长辈,一位出嫁不到三年便去世了,另一位…分家之后便没了联系。如今芳丫头这胎。倒也不是没来由的,只是做娘的辛苦些。”
芳宁微红着脸笑道:“不辛苦地,夫君年纪不小了,却膝下无子,我这胎若真的成双,倒省了许多功夫。”
众人听了,也都说她好福气。倒是李氏笑了:“今儿是怎么了?明明是三妹妹回门,怎么都光顾着看大妹妹的肚子了?”小刘氏笑道:“谁让大姑奶奶近半年都不回娘家呢?原来还不知是怎么回事。结果是这样大的福气,自然要多问几声,好沾些福气了。”
众人都笑了,真珍抿着嘴道:“什么时候我们三姑奶奶也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回门呀?”淑宁脸红,捶了嫂子几下。谁知别地嫂子们都起了兴致,调笑起来。甚至有人问起了隐私的问题,她只好红着脸不说话,最后还是佟氏不忍心,打了圆场,才止住了。
眼看着屋里热热闹闹地,那拉氏又忽然心酸起来。淑宁一个贝子夫人,都有这样的排场,她的婉宁怎么就这么命苦呢?不过她很快就掩饰过去,重新摆开笑脸与众人说话。李氏与喜塔腊氏有些担心地问起淑宁的婆婆与妯娌地问题,因她们在婚礼当晚送嫁,也有些知觉,担心淑宁在夫家会受委屈。淑宁笑道:“不妨事,我如今与她们不在一处住着,只需隔些时日回王府请安便罢。简亲王的几位福晋不难相处,大嫂子即便有什么话,也没法把我怎么样。我只需要按礼数做足了,谁能说我的不是?”这件事她没必要瞒着娘家人,但也不好说得太明白,自家人无所谓,若大房二房地人传出去,终究不是好事。
佟氏不动声色,众人也信以为真,于是便没再问下去。待众人散了,佟氏才私下问女儿详情。淑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婚礼当晚与昨日会亲时的情形告诉了母亲,结果佟氏气得不行。
她恶狠狠地道:“瓜尔佳氏乃满洲第一望族,生的女儿,怎的下作至此?别人大婚当日,便做这等事,还送什么镜子?!哼,淑儿你小孩子家不知缘故,送人镜子,既有轻视他人长相的意思,也有诅咒别人夫妻不睦的含义,你当时就该摔回去,居然还收下了?!”
淑宁却不在乎地道:“我夫妻二人感情好不好,不是她一面镜子能左右得了的。何况当着长辈们的面,我先把礼仪做全了,态度谦恭些,公公都夸我呢,她背地里能得什么好?这位嫂子心思简单,倒不难应付。我更担心几位福晋和那个妾呢。”
佟氏消了消气,道:“罢了,只要你不心软,我不担心,但也别太小看了她,有时候,粗人反而难对付。”淑宁点点头:“我省得。”
佟氏说了些家务事,又说起张保即将满任地事。因再过一个多月,他便做满三年了,眼下还不知任满后如何。淑宁想起昨日在宫里听到的那位李公公的话,便告诉了母亲,道:“照这么说,阿玛政绩极好的,说不定还能再往上升呢,只是不知道会在哪里。”
佟氏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三年,虽然你阿玛颇得藩台大人器重,只是毕竟是辅官,许多功劳都落不到头上。三年考评,俱是良好而已。况且三年前升到这个位子,已是破格了,你阿玛与我都觉得,升得太快也不好。”她顿了顿,小声道:“我们听说,有人暗地里游说藩台大人呢,就是朝廷里的事,大人好生为难。若不是你阿玛位子有些低,又是佟家姻亲,只怕也要遇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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