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只好点头,开了医嘱,叫来了护士。
沈蔷意神色茫然,完全在状况之外。来不及多问,护士就带沈蔷意和向琴韵去了护士站。
沈蔷意坐在椅子上,感到不妙:“抽血干什么?”
护士讶异,探索般的目光在她们之间徘徊。
向琴韵欲言又止:“抽血给你弟弟配型。”
“……”
察觉到沈蔷意逐渐凝重的脸色,向琴韵及时握住沈蔷意的手,泪眼婆娑地恳求:“就抽一点,就一点,你帮帮妈妈,帮帮你弟弟,好不好。我求你了。”
护士咋舌,合着直接把人骗过来的。
沈蔷意沉默片刻,终究还是伸出自己的胳膊。
护士则撸起她的袖子往胳膊上绑绷带,忍不住嘀咕了句:“这也太瘦了。”
向琴韵不耐又焦灼,催促:“麻烦快抽吧,今天抽了血,加急的话,明后天能出结果吗?”
护士戴着口罩,挡住了表情,但仍然能看见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一边往沈蔷
意胳膊上擦碘伏消毒(),一边说:一般都是一个礼拜?()_[((),加急最多也得三四天吧。”
护士拿出针头,沈蔷意下意识侧头闭上眼,冰冷的刺痛感传来,她不由抿紧唇。
抽完血,沈蔷意走到走廊的座椅前坐下,手摁着胳膊上的棉签。
向琴韵去交骨髓配型的钱了。
向琴韵说她儿子就在上个礼拜查出来得了急性白血病,目前在做化疗,小孩子身体素质太差,经不起高强度的化疗。想要活命只能骨髓移植,骨髓库配对需要时间,也希望渺茫,只能先让亲属配型。
沈蔷意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长久不联系的人突然出现,准没好事。
在电话里向琴韵哭得哀哀戚戚,伤心欲绝,说现在人在医院里,沈蔷意还以为向琴韵身体出了问题,这才着急忙慌赶过来。
结果,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
向琴韵交完钱回来,沈蔷意已经放下了袖子,手里拿着棉签发呆。
“现在就等结果了。”向琴韵叹了口气,心力交瘁似的,声音虚弱又疲惫。
“嗯,”沈蔷意心里难免不爽利,态度冷漠。母女间多年没有相处过,尴尬又陌生的氛围挥之不去,犹豫几秒,还是明说,“我最多只能待两三天,团里很多事,要忙着排练,下个月就巡演了。”
“这么着急就走?”向琴韵表情一变,“那如果配型成功了需要马上移植”
话还未说完,向琴韵就自顾自闭上了嘴,自知这时候态度还不能太强硬,于是语气缓和下来,叹气:“你在伦敦过得还好吗?伦敦天远地远的,平时想关心你两句,都觉得太无力了。”
这话,她听来才真的觉得无力。
“挺好的。”
她垂着眼,目光无焦地盯着棉签上的血迹,慢慢说:“我现在是主演了,马上要跳《天鹅湖》的白天鹅”
“昊昊醒了,找你呢。”
一道男声突然出现,打断了沈蔷意的话。
她不用抬头就知道,说话的是向琴韵再婚的丈夫,昊昊是他们的儿子,今年才八岁。
向琴韵果然立即站起身,迅速跑进了病房。
沈蔷意还坐在椅子上,医院走廊里来来回回都是人,兵荒马乱的。
她吸了吸鼻子,消毒水闻久了很不舒服。
然而生理上的不适,也抵不过心理上的落寞酸涩。
她刚刚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想问————妈,我也在慢慢变得优秀,你有没有后悔过当初不要我。
幸好。
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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