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日绑架一事,豆豆不由得唏嘘不已,难怪当时那几名绑匪能轻易混进别院,不动声色地埋伏在大树上,女主人都亲自参与了,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朱氏真是既恶毒又大胆,那时程二少爷还在她肚子里,就算她寻到高明的郎中能确定腹中是个男孩儿,她就能保证生产的时候一定能顺利?
她的第一招虽然简单粗暴却十分有效,程家生意做得那么大,得罪的人肯定不少。趁程大老爷去泉州尚未归来,仇家完全有可能买通人绑架他唯一的儿子,不管勒索威胁甚至撕票,对程家都是巨大的打击。
十几年来朱氏一直对小胖子不错,他失踪了旁人必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她算准了自己恰逢产子尚在月子里,程大老爷即使觉得她失职没有照顾好儿子,也不会忍心冲着她太大的火。
等第一拨火气扛过去,后面应付起来就会容易得多,再加上襁褓中一天比一天可爱的小儿子,时间久了程大老爷痛失爱子的悲伤必然会慢慢被抚平。
绑匪们得到的指令肯定是把别院中的男孩子绑走,女孩子最好不要招惹。然谁也没料到那一日自己竟然扮了男装。要是自己不被一起绑了,朱氏那次肯定能顺利得手。
既然绑架失手,那么接下来朱氏也不会闲着,豆豆最想不通的是她究竟能使出什么样的手段,能让一个胆小的男孩子在父亲回家的前夕做出离家出走的举动。
难道仅仅是受不了下人的冷待?她忍不住问道:“这么说来小肥哥哥在府里受到的那些冷遇也是朱氏在暗中指使,可那些下人们怎么敢这样对待受老爷疼爱的少爷?”
“姑娘别看老爷在外面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实程府真正说了算的是朱氏。”元二姑娘显然并不完全了解程府的情况,秦妈妈解释了一句。
这么说来自己刚才想多了,程大老爷不是不忍心火,而是不敢吧!豆豆动了动唇瓣,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奴婢到程府的时间晚,只是听老人们讲过当初程家生意上出了大问题,要不是老爷娶了朱氏,程府可能那个时候就完了,所以他惧内也是情有可原。”秦妈妈这时才想起之前豆豆说过的关于少爷身世的话,接着道:“奴婢到程府的时候少爷刚刚满月,是奴婢亲手从朱氏怀里把他抱过来的,所以从未怀疑过他们是亲生母子。而且您看舅老爷就知道,要不是亲外甥,他怎可能对少爷那么上心?”
豆豆微微颔,不是她想要质疑朱先生的人品,如果他知道小肥哥哥不是朱氏亲生儿子,未必会那样用心来教导和疼爱。
“奴婢后来觉察出有些不对,但也和姑娘想的一样,以为少爷是程大老爷和其他女人生的,毕竟程家的香火也不能就这样断了,甚至朱氏都不见得会拦着他。可后来使了银钱去打听,那婆子居然悄悄告诉奴婢,小飞少爷竟然不是程大老爷的儿子……”秦妈妈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
“绝不可能!”豆豆打断秦妈妈的话,程家父子都是圆滚滚的身材,肥嘟嘟的脸蛋,一双眯眯眼中透出一丝小狡猾,怎么可能不是亲父子。
秦妈妈眼眸中透出满满的绝望,“旁人怎么想的不重要,反正老爷就是相信了,想必朱氏手里有什么有力的证据。”
证据?豆豆不由得冷笑起来,人证可以买通,物证可以伪造,所谓的证据又有谁来证明它的可信度?
何况就算小肥哥哥真不是程大老爷亲生的,疼爱了十几年的儿子,他就这样说不要就不要了?养个小猫小狗还舍不得扔掉呢!这样冰冷无情的人家,小肥哥哥离开了也不见得是坏事。
“奴婢当时完全懵了,可奴婢一个小小的乳娘,说出来的话根本没人理会……奴婢放心不下少爷啊,索性求老爷看在这些年尽心尽力伺候的份儿上,把奴婢的身契赏下来,干脆自己出去寻少爷……”秦妈妈越说越伤心,再度哽咽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憔悴苍老瘦骨嶙峋的妇人,豆豆心里不禁替小胖子感到些许的安慰,好歹这世上还有人是真心在牵挂着他。
秦妈妈擦了擦眼泪道:“老爷很快就答应了奴婢的要求,可朱氏却一口咬定是奴婢挑唆少爷离家,坚决不同意把身契还给奴婢,老爷争不过朱氏,就让牙婆到府里来把奴婢领走了。”
“那你怎会流落到了千里之外的长沙府?”半晌没吱声的傅韶昀听了秦妈妈的遭遇,忍不住开了口,按说秦妈妈这样年富力强正是得用的下人,很快就可以找到下家,根本不必要走那么远。
“奴婢好歹在程府伺候少爷了十几年,多少有些积蓄,朱氏虽然让人搜了奴婢的住所,奴婢还是偷偷藏下了几十两的银票。离开程府后,奴婢用二十两银子替自己赎了身,本想去寻少爷又没有个章程,只好在杭州府里四处打听少爷的消息。”秦妈妈说罢一阵苦笑。
“那你怎么不到庄子上寻我?”豆豆忍不住有些小怨念,要是她早来寻自己,说不定都找到小肥哥哥了。
秦妈妈脸上的苦涩更甚了,“二姑娘,奴婢一直都没有府外的任何消息,以为您早已到山东去了。打听少爷的消息无果,奴婢便决定去山东青州府找您,不料才刚出城门就遭了黑手。”
“又是朱氏!”豆豆水眸中愤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那个该死的恶毒妇人,不过是一介商妇而已,要真的出身权贵估计她直接在府里就把秦妈妈灭口了!
“奴婢一辈子没做过恶事,又没有什么见识,怎能防备得了那么许多。等奴婢再次醒来已经在一艘渔船上,船上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鳏夫,他硬说奴婢是他买回家做娘子的,奴婢不愿意就和他厮打起来,后来……一不小心就掉到了河里。”在场的几个人年纪都很小未经人事,秦妈妈不好把当时老鳏夫意图对她用强的事情讲得太明白,随便敷衍了几句。
见豆豆她们果然都没有太在意那个过程,她接着道:“奴婢打小儿在湖边长大还有几分水性,之后被一艘经过的货船救了。那位船主准备贩一批货物到湖广一带,我已经身无分文便留在船上替他们做饭打杂,几经辗转后便到了长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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